陈振濂:札记·盛世国学之于书法(四)
书法艺术表现与“国学”的平衡
——国学本体、国学门类、国学要素的三重解读
■李进美
陈振濂:札记·盛世国学之于书法(四)
书法艺术表现与“国学”的平衡
——国学本体、国学门类、国学要素的三重解读
■李进美
书法是艺术,在过去书法是写毛笔字,在近百年我们经过了几代人的努力,好不容易把写毛笔字转换成为书法艺术,确立了其门类与形式。尤其是近30年来,借助于书法史学美学的观念震荡,借助于“展厅文化”的外部条件的催化,书法经历了一个大转型。这是千百年来前所未有的赫赫大功绩,我们为此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
30年后的重新倡导“国学”对书法的支撑作用,决不是否定30年来书法艺术化的业绩,而是在新形势下对书法发展的进一步提升与深化。我们面临着的,是一个激扬奋进、浩瀚雄浑的伟大时代,每个艺术门类都在不断进取;书法如果表现平庸保守,表现力贪弱,它就必然会被淘汰出局。但书法又的确极易走向平庸,陈振濂老师在他的著作论文中多次提到:因为书法没有门类型意义上的近代中西竞争。比如国画之有油画、民乐之有交响乐、京剧之有话剧、民族舞之有芭蕾、格律诗古文之有小说散文、还有摄影、电影电视;西洋艺术表现在近百年间的蜂拥而入,对古典传统的冲击,无论在观念上还是技术上都是巨大的。只有书法却没有来自西方的竞争压力。故而在诸多艺术门类中,只有书法还维持着古代文人士大夫式自诩风雅的“安乐椅”情调,关在书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内向封闭而以自娱自乐为常态。正是基于此,30年来陈振濂老师经过深入研究与思考,在理论上的点出书法走向社会、走向“展厅文化”公共空间,走向艺术层面的“竞技”,是极其必要的。它是书法作为艺术的必须条件与前提。
如果说在生存空间上从书斋走向社会是书法对应于时代的第一种选择,那么把书法创作有意识引入大文化格局则是另一种可行的选择。通过书写文字文辞内容的“通道”,通过“国学”这样的具体内容系统在书法创作中的展开,我们在领略书法作为传统文化艺术形态之美(有学者就把京剧、中医、书法、武术作为国学之构成)的同时,感受到书法内容所包含的孔孟老庄经史子集诗词歌赋的先人智慧。文字内容衔接的通道,借助于文字文词的媒介,除了古典之外还可能伸延向当下,比如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各领域瞬息万变丰富内容,都可以成为书法在当代的创作选择要素。亦即是陈振濂老师在去年拍卖专场所提倡的“我书即文献”之意,当下的一切,都有可能成为历史文献。“国学”以及围绕“国学”的现代解读,就构成了现代和将来的文献。
在古代,任何抽象的“国学”知识与思维,都必须通过书法(即使是它的初级形态写毛笔字)来呈现,无论是甲骨文还是狂草书,概莫能外。但在今天,在实用的写字与书法艺术创作分离百年并导致书法的人文含量日趋浇薄的现实状况下,陈振濂老师通过本次公益专场拍卖,重新呼唤书法对“国学”的回归与依赖,重振、复兴书法在过去曾经有过的辉煌,显然是及时的、极有前瞻性的。它标志了一个有社会责任的书法名家的眼界、胸怀与智慧。
如果说,书法写的是汉字,汉字就有清晰的语义,语义转成“学”,形成几千年国家与民族的学术承传,构成基本文化形态,则书法即是广义上的“国”之学(书法当然也就凭此一功绩成为“国”之学或曰“国”之术)——绵延不断横贯几千年的国之学,需要记录、需要显现,书法担其责焉。那么,我们在此一个逻辑推演过程中,就有了一个“国学”立场上的三重解读:
第一个是宏观的观照:书法就是“国学”本身或它的外在形态,试想,没有书法作为物质的帮助,“国学”何以生存并保存延续至今?所以,书法=国学。
第二个是中观层面的:书法是“国学”的一个组成部分,与作为同是传统文化结晶与标志的京剧、中医、武术并驾齐驱。
第三个是微观层面的:书法中的“国学”,作为一个具体的创作内容要素与构成而存在,与艺术审美创作视觉形式技巧相对应,这个特征,是同为艺术门类的绘画音乐舞蹈戏剧影视所不具有的。
宏观的解读是顺理成章的。因为它已经是一个几千年的事实存在,众所周知,毋庸置疑。中观的解读也是合理的,只要看看目前对外交流如在世界各国办孔子学院传播中华传统文化,必有书法科目与京剧中医武术并列,就是明证。但它不需要我们花很大力气,因为一切都比较现成,拿来就是。只有微观的解读,乃是今天书法界精英必须殚精竭虑面对的挑战。掌握了技巧与艺术表现的书法家,如何活用“国学”资源,从文辞内容和思想内涵中进一步加深加厚已有的当下书法艺术创作的成就与目标,是轮空百年后当代书法的艰巨任务。陈振濂老师策划组织的这场“盛世国学之于书法”的专场书法公益拍卖,以“国学”定调,我猜应该有上述的思考内容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