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派书法”放谈(下篇)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本报首席记者 蔡树农
“海派书法”放谈(上篇)见报后,有书界朋友发来微信:“当心周志高寻侬拼命!伊是苏北人,厉害的。”殊不知,我写完此篇文章待发的时候碰到周志高先生打招呼:我可能会先写点客观的带点批评性质的文字,不要见怪啊。熟悉我的周先生大度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怎么写都没关系,就是要听听不同声音、不同意见。
海派书法当代的式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如果信口雌黄还一味肉麻地讲她好其实比“恶毒攻击”更“阴险”,更不负责任。现在中央层面也深刻意识到文艺界好的评论的严重缺失,既然是评论,一定会有好坏两个方面,只要是真诚的,哪怕话语很激烈,很“一针见血”,都应该欢迎才是。非常不解的是,那些所谓的吹鼓手当面说好话,背后却常常是嘲讽谩骂,这样的“枪手”,是不是“毙”了还不解恨?表扬海派书法,批评海派书法的出发点如果是善意的,没理由不让不同的观点亮相,否则,海派书法真的会看不到希望。何况,我们是站在更高的角度来“批评”海派书法的,放低要求的话,海派书法仍然是相貌不错的,特别是海派书法的篆刻一项,上海的光辉没有减弱,从西泠印社社员仅次于西泠印社所在地浙江即可窥见一斑。
毫无疑问,上海篆刻近现代的杰出表现与其书画大家的层出不穷是完全一致的。100多年前,西泠印社杭州的4位创始人恭请海派书画篆刻首领吴昌硕出任第一任西泠印社社长,便可明白上海印人的“结棍”,亦即海派篆刻是和海派绘画、海派书法相提并论、齐头并进的,海派篆刻巨子在她的鼎盛期占据了中国篆刻的大半个江山,任何类型的流派似乎均出自上海,跨度时间超过一百年。抽去海派篆刻,中国近现代篆刻史基本没有办法书写,甚至可以说,当代篆刻的繁荣发展,寻根究源,海派篆刻不可推托地担当起引擎驱动的角色,无论是人才,或者是对篆刻文化的衍生开拓,海派篆刻的大牌地位坚不可摧,用篆刻帝国形容海派篆刻曾经的不可一世,一点也不为过。
于是,我们认为承前启后,在篆刻领地多元开发的韩天衡出现在上海不用惊讶。以纯粹的篆刻立场观照,当代的确没有一个篆刻家能够像韩天衡那样把篆刻的根须伸向那么深广的篆刻空间,不以极端标准衡量,韩天衡的篆刻兼具写意和工稳、传统和现代,是极其难得的“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优雅的“叛逆者”。他的篆刻舞步不是独舞的目空一切,而是教练般地领舞篆刻舞台,示范与创造、激情与理性淋漓尽致地流淌于他的篆刻宝刀之下,而他弟子满天下的做派又给他今后的历史影响产生不可低估的强劲持续助燃,对他的向好评好,他自己都无法推辞。至于高规格“韩天衡美术馆”的建立,更是为保存大量韩天衡篆刻作品提供了同辈篆刻家垂涎的良好条件,为历史研究打下埋伏。
海派篆刻的另一位翘楚是儒雅的刘一闻。刘一闻的作品面貌、作品气息是那种一眼见过始终不忘的类型,干净、爽利、清逸,仙风道骨直逼明清格调中的大家气象,他在嫁接将军印趣味与小篆婉畅方面,功夫高人一筹。现任西泠印社副社长的童衍方书画篆刻收藏颇丰,他的篆刻书写的墨味很重,线条感觉很“性感”,很亮堂,用刀一定有窍门。喜欢写文章,且写得十分出色的徐正濂篆刻经意与不经意的地方往往值得回味,他把石性、书性、刀性尽量直观表现出来,章法空间营造想法独特。徐庆华有着中国美院学历背景,学院派影子跟随着他,而他能聪明地化解“国美”模式与海派腔调,他的佛造像肖形印简洁生动。徐谷甫钟情鸟虫篆,他主编的《鸟虫篆篆刻字典》成为首屈一指的鸟虫篆工具书,仅仅凭借于此,他也留得下去了。孙慰祖身为韩天衡大弟子,他在印学研究中的某些见解大有出蓝之誉,他的印作承楚玺简帛书脉络,2公分左右的倍见精彩。高式熊90几岁,身板硬朗,书刻不逊少年,细朱文篆刻神定气足,叹为奇迹,尊为高手高寿,传以佳话佳篇。前2年,刚从浙江调到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任教的张索熟悉汉篆体系,白文印信手拈来,典雅生动。吴承斌得汉玉印精髓,周建国仰浙派遗风,唐存才沐黄牧甫雨露,陈辉圆钱君匋风光,吕少华得严谨细致、蔡毅强守平正之道、夏宇好天真烂漫……不一而足。
整体的上海篆刻带有贵族色彩,不单单是上海人养尊处优,而是历史的积淀遗传使然,一旦离开上海,很可能就会失去。
最后,再想提一句,上海外流到海外(以及港澳台)的篆刻家也最多,像吴子健、陈茗屋、陆康、徐梦嘉、徐云叔、黄教奇等,添加了他们,上海篆刻实力更强了。
海派书法(篆刻),雄风重来,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