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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41版:展事

笔墨纷披意纵横

■王东声(北京理工大学设计与艺术学院教授)

  老井,本名井庆昂,是比我低几届的一位大学同学。

  老井的性格,属于爽爽朗朗的那种。什么事,在他那里,看上去都不是急慌慌的;他说起话来虽不是口无遮拦,但往往随性而出的话语,哈哈哈的笑声,大大咧咧的外在形态,不仅很有亲和力,也有着不远不近的位置感。

  老井是个多面手。他大学主修的是油画专业,毕业后去了秦皇岛的一所高校教书。有一些年,我们见面不多,但偶尔从朋友那里能够听到他的一些消息。后来,见到他发表在杂志画册上的作品,却不止有油画,还有水彩、水墨等等,手法不一,形式多样;并知道他最终以水墨创作为本业,而且参展、获奖不断,事业做得有声有色。最近一半年,似乎方便多了,尤其“微信”这一自媒体方式的深入人心,时不时能够在朋友圈里看到老井的一些情况,他常常共享一些自己的新作,或者现场报道一些外出的行程。

  或许,老井是我认识的朋友中最勤奋的一位了。注意,我这里用了“或许”两个字。因为,如我一般时常荒疏没感觉不画画的人来说,自觉惭愧地数点一番,勤奋的朋友确实不少,但作品达到老井那般数量的,或许不多。尤其记忆深刻的是,有几次夏季赴秦消暑,一帮朋友酒酣耳热之后,就被老井拉去家里看画。——我属于对新事物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心的一类人,到哪里都喜欢去博物馆,去书店,或者到朋友画室书房去,属于爱看画、爱翻书的那种。但,每次在老井那里,都会令我惊讶不已。他的作品多得完全超乎想象,这里一摞,那里一卷,这些还没有完全看完,他又去里屋抱出来一堆,最后看得你头昏眼花,——不得不摇摇头,不能再看了。

  应该说,艺术家的个性、品质、修养,乃至视野、关注点、审美价值观等,与其艺术格调往往有着表里若一的关系。画家修为之道,自山川万象之中,要观人状物写景,目的是“搜尽奇峰打草稿”,目的是“深入其理,曲尽其态”,是在充分了解自然、认识自然的本质规律的基础上,为创作积累素材。老井所下的功夫,也无非如此。他的笔下,因为有着专修油画的经历,造型上便能得心应手。任何题材,多大尺寸,他都不怵;风景、静物、花卉、人物等等,尺幅小到半尺,大到丈余,他都来者不拒。他真可称得是“腕下有鬼”的画手,只要动笔,常常发其所能,并往往别开生面。

  水墨之写意,最终归于文人画理路,其中或斯文,或野逸,二者相并而行。文人中,书作,画作,诗作,有“野”趣者大有人在。当然,文者,与野分不开;野与文也分不开。文野之间,往往相对而言。对于黄筌而言,徐熙就是“野”的;对于徽宗赵佶,东坡就是“野”的;对于赵松雪,杨铁崖、方方壶就是“野”的;对于沈白石、文衡山、仇十洲,董玄宰就是“野”的,而徐文长则更是“野”得离谱;对于四王、四僧的比较,自然就不用说了。

  老井作画,亦属野逸疏莽一路。他心性率然,颇有苏子瞻所谓“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味道。老井善用长毫,一支笔,跌宕起伏,幻化千万,随意成章的造型,纷披萧散的笔墨,给人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一般而言,这种野逸路数,都画得笔墨吝啬,能少则少,空疏、清虚,一挥而就者多。但老井不同,他的画面是繁密的,但并不拥塞累赘。他不意厚重,而多在运用长锋笔三分之一以上的位置,笔尖跳荡轻灵,笔线纵横往复,书写感极强,画面蕴藉,而不乏清虚之气。

  这不禁让人想起黄宾虹山水,雄浑绵厚,千笔万笔,不厌其繁,若密体之作。但实际上,宾翁深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由无形到有形的“道”理,强调画面的整体性和多样性的统一,用他经过千锤百炼的笔墨,一笔一画都蕴涵着寓画法于理趣的自然之美。能识得此中三昧者,便可见那纷披笔墨之间,无非一笔。这,到底属于密体,还是疏体,已然不重要了。恰如大涤子所谓“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的命题,“一画”是原点,是起始,“一画”中包含了产生各种形象的可能性,是万物形象的最原始、最基本因素,也是绘画形象结构的最基本因素。基于“一画”,画家把握这一个根本法则,由此可以辟开混沌,形象塑造挥洒无极。无疑,此间理路,老井必然有所领悟。

  可以说,艺术已经深深贯彻于老井的生命之中,二者已然“1+1=1”的关系。他勤奋,有理想,有进取心,对事物有良好的认识和秩序。生活一天天继续,一堂课,一杯茶,一席酒,都是日常的汤汤水水,而艺术则是他生命里的一朵曼妙之花,日日升起。

  2015年11月15日急就于京城


美术报 展事 00041 笔墨纷披意纵横 2015-11-28 4081871 2 2015年11月28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