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这句让南京人引以为豪并直接拿来做城市名片的古诗，也的确说出了南京的气质。然而，另一个在我们嘴边却又总是滑脱的词是“虎踞龙盘”。事实上，也正是因为有了这四个字，“金陵王气”方才有了出处。不过，虎在哪里？龙在何方？为什么谈到南京时，人们喜欢说它“虎踞龙盘”？如果不对这类问题有所认识，那么，不管是谈论南京的历史，还是评说南京的当下，都会陷入不甚了了的尴尬。

　　基于此，很高兴看到南京四方当代美术馆的课题——地形学，从人地关系及历史空间入手，切入当代艺术研究。他们的第一回方案“麒麟铺”就取名于南朝宋武帝刘裕帝陵所在地的地名。

　　了解南京的人都知道，钟山在南京的东及东南部。按十二地支的排列，寅虎、辰龙恰恰处于南京东部的南北两端。具体说，就是钟山由处在南京城的东北方位的寅虎位起，终于南京城的东南方向的辰龙位。南京城也因此有了“虎踞龙盘”的说法。此外，南京城西南较低，长江从西南入南京，依城而过。蹊跷也在这里。由于长江的关系，“金陵王气”中，一直有着挥之不去的悲壮意味，比如，定都南京的王朝都很短命。

　　我们知道，南京城的西南方位是十二地支中，申猴的位格。而西南申猴和东北寅虎正好对冲。当刘禹锡写下“金陵王气黯然收”时，他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其间究竟。另外，八卦之中的西南方位是匪门。由于这一地形特点，南京人的文化性格也呈现两极分化的双重性：匪气和文气并重。

　　由于南京如此的地形特点以及由此而来的“地气”，某种程度上，一方面，使得生长于南京的艺术家形成了有主见，不循规蹈矩，开风气的文化性格；另一方面，又容易出现合作意识差，团体缝隙大的局面。

　　此外，从地支排位来看，“金陵王气”由寅虎位出发，经辰龙到申猴后，本应再经戌狗，然后入丑牛库而归位，进而完成一个运行周期。但是，南京西南方位的长江水，阻断了这种循环，使得金陵王气从申猴位直接以对冲的形式，部分走捷径地回到寅虎位。本应一圈完成的王气循环，却以半圈的形式完成。这种小圈循环，耗时短，升级快。反映到南京的历史文化积淀，也便有了这样特点：历史文化积淀很快，也丰厚，但不完整，残缺。因此，就历史的完整和丰厚来说，南京还是比西安欠了点儿。但南京也因此有了自己的另外，比如，秀才多，战术好，效率高，夜生活丰富。这些特点的艺术表现便是，书画家多，讲究笔墨，求神似胜于求形似，但在大局把握上有所亏缺。

　　因为“麒麟铺”计划，地形学意义上的艺术研究，南京走在前列。但是，这种研究如果仅仅从源自西方的统计学入手，还远远不够。如想更加深入，还必须回到中国文化的根脉上去。福柯曾说，所谓的现代性可能只是一种态度，而非固定的历史时期。故此，重要的是以什么样的态度进入研究，而不是以现代或当代姿态进入研究。我们渴求的是，存在的秘密被言说，而不是我们的言说成为秘密。

　　（张渝，批评家、陕西美协理论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