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披肝沥胆见真情
文/朱鹏飞(深圳)
我看画有一个习惯,凡是没做到画如其人者,不评,因为那是伪艺术。但假的往往比真的还要好看,因为他们必须把形式的功夫做到十分,十二分,不这样,假的东西怎么去迷惑人呢。初玩古董的人有过这样的经验,大凡看起来特别炫目、特别精巧、特别古老、特别奇特的东西,一定是假的。真的东西大都朴素无华,毫不起眼,等着你历尽繁华后的暮然回首,她在那里等你千年。
画有真假,不仅要看是不是出自你的手,还要看是不是出自你的心,这是中国画的优秀传统。当然这个心也要辩证地看,是本心还是机巧之心,争论起来就复杂了,但返观内照时自己还是分得清的,这就需要儒家的诚心正意了,所谓诚则明,明则诚,内外打通了,艺术就找到了本源,形式技巧的问题就简单多了。孔子讲,“巧言令色,鲜矣仁”,仁德深厚的人不会过分关注言辞修饰这些表面功夫,当然,孔子也说“言而无文,行之不远。”为了道的弘扬,适当的修饰也是必要的,关键是要做到文质相当,不要走到草率粗鲁的另一极端,那样,还需要艺术干什么呢?
因此,任何艺术,最终还得回到艺术家本人。艺术家通过认识自己来认识世界,通过批判自己来批判社会,通过超越自己来超越人性。他们以一种感性的方式,试图提出问题并揭示真相。但这种自省内证的途径由于缺乏可靠的评判标准,使公众唯有选择“信”或者“不信”,丧失了思考判断的能力,加之伪艺术横行于世,机巧之心泛滥成灾,真诚成为当下最稀缺的品质,一群本应最信得过的人变成了装神弄鬼的巫师、搔首弄姿的妓女和踌躇满志的政客,于是,真正的艺术家被迫自我放逐于广漠之野无为之乡,独诣孤往而寂寂乎无名矣。
然,心灯不灭,文脉长存。易曰,乾知大始,坤作成物。或跃于渊,或潜于谷,或现于田,或战于野,或飞于天,大道尚有穷通,何况人呢?一个真诚的艺术家正是面临困境囧途时而益见其高贵不凡,好比黄金,不经烈火的淬炼怎能去伪存真呢?
(朱鹏飞,画家、艺术评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