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槐花
□柴立梅(安徽)
清晨,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学生宿舍一片宁静,窗帘几乎都还没有拉开,看来这些朝气蓬勃的硕博生们昨夜又苦战呢。在两宿舍楼中间是运动场地,羽毛球网依旧一字排开,然而在乒乓球桌上落着一层柔润的白花,是槐花啊。我下意识的朝空中仰望,五棵高高的槐树,叶子和花在阳光下更加妩媚多姿,槐花一串又一串,沉甸甸地垂着,却可望而不可及,只见槐花一瓣又一瓣地飘落下来……
两年前,我在这里做访问学者时,正值槐花盛开的时候,气候与今天一样宜人,大好的光阴里与硕博生们一起上大课,诸如“西方美术史”、“中国传统文化概论”、“中国画论”等课程。但是有的课程我听得似懂非懂,坐在他们中间,时常问自己,在这访啥呢?我想不管是访老师、访同学、访博物馆、访图书馆,只要有丁点儿收获,都将是有意义的,温馨的,因为在我求艺的生涯中,有这么一段学习经历是值得珍惜和留念的。在那些槐花盛开的时候,曾见证着我在这里学习的历程。
因为访学的机会,我才有机会与这些莘莘学子生活在一起,同吃一锅饭,同喝一锅粥,彼此也多了一份亲切。记得在这期间,我以多看、多听为主。看他们画油画时,光与影如何相融;画山水间,水与墨又是怎样相得益彰……“哎,国博有罗丹雕塑展,去看了么?”“没,准备明天去呢。”就在水房听完两人对话后,第二天我便赶到国博,欣赏罗丹的雕刻艺术。正如宗白华先生说:“你看一个人的面目,他的表示何其多。他表示了年龄、经验、嗜好、品行、性质,以及当时的情感思想。一言蔽之,一个人的面目中,藏蕴着一个人过去的生命史和一个时代文化的潮流。这种人生界和自然界精神方面的表现,非艺术家深刻的眼光,不能看得十分真切。”不是吗?罗丹的著名作品《思想者》、《巴尔扎克》等,永远烙在我心中。缘于书法的缘故,最打动我的还是罗丹笔下的线,罗丹说:“一个规定的线通贯着大宇宙,赋予了一切被创造物。如果他们在这线里面运行着,而自觉着自由自在,那是不会产生出任何丑陋的东西来的。”艺术的本质又是什么?
这个院子,没有高楼大厦,没有富丽堂皇, 院子里的硕博生们,一批批地毕业,带着他们的酸甜苦辣离开这里;又一批批地进来,带着理想与憧憬兴致勃勃地住进来,年复一年。他们焚膏继晷地苦读,呕心沥血地开题研题、撰写论文,燃烧着自己的青春年华。槐花年年开了又落,见证这些才子才女们奋斗的身影,然而一些学生为了找工作,求职简介如飞花般地投放着,却又往往杳无音讯。似乎槐花也无奈,在无语地安慰着:“天生你们必有用,花落自有花开时。”
因故再次跨入院里大门,来到我曾经散步的地方、曾经打球的地方,我昂起头凝望着这槐花,这时餐厅里走出一位围着围裙的师傅对我说:“好久没有看到你呢,那槐花有啥看头?只能蒸蒸拌拌吃。”我朝师傅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