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台灯的阅读温度
■石溪冰水(义乌)
作家、翻译家陈若星说:“每个人每天的阅读时长是相对固定的,数字化阅读的兴起,必然会在阅读量上挤占对传统纸质读物阅读的机会。”快速阅读,或者碎片化阅读,对深度阅读不仅是比对关系,更是一种伤害。客观地说,现代人很难静心坐在书桌前看完一本严肃纸质读物,这不仅因为严肃纸质读物费心费神,更是因为快速阅读在一定层面上改变了人们的阅读习惯。
阅读本身,获取多少信息不是终极目标,改变自己的内心世界才是最终索求。怀念坐在书桌前阅读纸质读物的感受,犹如怀念一场上个世纪70年代的爱情——那么慢条斯理那么精心准备。那时候,书房里不管多么明亮,会有一盏暖色调的台灯,一支划重点的水笔,一本记录摘要的便签。在神圣的仪式准备中,打开书籍的馨香伴随着阅读感受,缓缓流淌。车水马龙不在眼前,窗外的时事亦是无谓的。或者有纷扰在侧,而台灯的光圈总能恰如其分把我们与周围的环境隔离开来,成为相对纯粹的阅读空间。这样的空间里,与文字的对话,犹如面对故人,不需要急切应对,只是促膝交谈、会心,而后相见如故。更早的时候,偶尔会停电,书房里点上白色半透明蜡烛,烛光摇曳,清风明月,你会感觉时光从容淡定,而行走的每一分钟都可以成为滋养心灵的修行。在速度挤占时空二维的信息化时代,这样的阅读温度显得难能可贵。作为阅读的主流群体,我们在数字化轰炸中被动接受各种各样的信息传闻和变脸,阅读内容越来越多,沉淀下来的知识越来越少。海量的媒体发布,正在蚕食我们的空闲时间,不是化零为整,而是化整为零。
面对这样的阅读格局,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由自己主宰?手机端、电脑端,自媒体、互动平台,这些热词犹如心灵鸡汤,无处不在,让人热血沸腾、激情满怀。每个主体都成为话语中心,成为重要的参与者,我们似乎主宰了自己,又被各种各样的主体左右着。关于思考和筛选,变得越来越困难。而由此带来的躁动和不安,成为我们静心坐下来的牵绊。泛知识化、泛信息化,让一张书桌的距离,成了我们与电脑和手机隔离的距离,遥远又力不从心。阅读逐渐从修养身心沦陷成了娱乐和休闲,这样的娱乐休闲带着下沉式的意趣,让我们的内心世界虚无而渺茫。我们越来越怀念过去,怀念过去的沉着、轻简、留白,有着余地和回味。我们越来越怀念过去,怀念一张报纸可以看上大半天,一本书可以翻上半个月,书本中不是只有炫技和吸引眼球的大标题,而是一页有一页的笑脸,一页有一页的慢时光。
从阅读速度的狂轰滥炸回归阅读温度,是阅读能力,更是阅读坚守,是一场逆向苦修。阅读方式不是终极目标,阅读内容才是我们需要守护的精神家园。我们需要合适的速度牵引着前行,更需要温暖的慢节拍滋养我们的未来,静下心来,回归一盏台灯的温度,从最近的距离出发,抱朴归真,温暖而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