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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2版:评论

观点

我们要的是历久弥新的新

  新总是好的,一味新也是会旧得快的,好似新装潢的空间,摆些旧物件进去立马上档次;好似一座城市,看不到老建筑是索然无味的。新是暂时的,旧的东西也曾新过,新与旧碰撞的度量确实需要艺术家本人丰厚的知识结构去权衡。前两年看两位画家的双个展印象颇深,皆从石涛那里来,画得够好够精到,却是一股故作的旧气,看不到画家本人消化的成分,只有石涛的外心,而无自己的内心。任何一个时代都需要文献型画家,做些整理前人笔墨的功夫,他们两位也是,已经很不错了,但确实还不够,比他们做得好的国内还有好几个。历史上文献功夫最好的还是清四王,有古人有自我,我即古人、古人即我,此时,新与旧的概念便不再重要。

  做画家有时是残酷的,忙乎了大半生,却发现你挖的这口井已经没水了。画家需要有些错位意识,一窝蜂的东西不要去搞。如果本是个怀旧的人,可去做个文献类画家,浸淫在古人的笔墨里如痴如醉,这样的人去玩创新就会走弯路,新的形式去理解一下就行了,不一定去搞。不管新水墨还是老笔墨,在绘画性的高度上本来是一致的,新到极点与老到极点其实只是一个点。在我看来,四王的旧和石涛的新没有区别,感觉他们之间区别很大的应该还没有把画看进去。

  新是必须,旧也是必须。没有旧何来新,没有新,一味旧就太旧气了,一味旧会散发陈腐之气,同理,一味新则会有焦躁之气,焦躁和陈腐都是该唾弃的东西。最好的作品面貌肯定是新的,却有旧的余味。表面的古和表面的新一样,只能在短暂的时段迷惑人,迷惑的是道行尚浅的人。

  新牵带着旧,旧展望着新,在新旧这种欲断还连的关系中,历史被辩证地书写了。为了新,把旧的全砸烂,这样的新是可耻的,在新不到位时,还不如抱着旧有安全感。为了旧而旧,为了怀念而怀念,旧的只能活在过去,如果它激活不了新,旧便应该死亡。我们要的是承前启后的旧,我们要的是历久弥新的新。

  赵孟頫讲的古气和士气,即可囊括新旧之论。有古气的画绝对是好画,做到画面古气十足是画家修养深厚的象征,怕的是形式上看是古的,笔墨确是矫饰的,依靠古人却背离着古人精神。士气是文人画的殿堂级气息,士气对艺术家本身的学养要求极高,士气得来的渠道全在画外,如果说古气是知识结构,那么士气则事关境界气局。

  近现代,在新对旧的嘲笑和毁灭中,新同时失去的是长久持续的生命力,譬如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只讨得欧美半调羹的中国当代艺术。任何创新失去传统支撑是要出大问题的,而任何过于迷恋传统的行为也将作茧自缚。传统不代表旧,最传统的在当时恰是最新的,而传统之所以是不可战胜的,就在于它发生壮大时的创新意识。

  (吴林田,画家、艺术评论人)


美术报 评论 00012 我们要的是历久弥新的新 2016-06-25 12899148 2 2016年06月2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