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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的中年

  公元1644年,傅山38岁,这一年,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走到了末路,当李自成的大军逼近山西时,明大学士李建泰奉旨督师援晋,名振一方的傅山在李建泰的盛情邀请下出山。后来,由于义军迅速占领晋南,李建泰得知其家乡曲沃已陷,便无意进军,退兵保定,傅山遂知事不可为。甲申(1644年)八月,清兵入关后不久便挥师入晋。傅山很快由反对义军转变为反清。为了保持气节,免遭剃发和从事反清活动的便利,傅山到寿阳拜还阳真人郭静中为师,出家为道士,排辈份为真字辈,取名真山。他穿朱衣,自号朱衣道人、丹崖翁、松侨、侨黄老人等,无不寓有对朱明的怀念和国破家亡的沉痛。

  他还以行医作掩护,四处云游,进行秘密的反清活动。顺治六年(1649年),他参与了汾州义军的反清斗争。顺治十一年(1654年),他又参与了宋谦在河南举义的策划,失败被捕后经人营救出狱。

  顺治十六年(1659年),傅山“南游浮淮,渡江至金陵,复过江东,北至海州”(丁宝铨《傅山年谱》),海州,就是今天的江苏省连云港市,今存于太原市晋祠博物馆的一幅傅山草书真迹《东海倒座崖》诗轴,便是傅山日后书录的创作于此行的一幅书作。表现出傅山坚决顽强的抗清斗志,是作书法充盈磅礴之气,望之令人肃然起敬。

  傅山一生志节,不可谓不奇,而一个“奇”字的背后,也正是这种刚介、奇崛的人格力量,深深地感动着人们。标举真率、反对奴俗,可谓是傅山一生思想、艺术、治学的精神内核,先生之斥俗倡真,具有着非凡而伟大的时代意义,傅山认为,只有独立思考,尊重个性,不拘成见,才是思想、艺术乃至一切社会发展的前提保证,这种精神贯彻于书法创作中时,便同样表现为主张张扬个性、独立鲠骨的艺术精神。他曾在《家训》中就书法问题告诫儿孙:“字亦何与人事,政复恐其带奴俗气。若得无奴俗习,乃可与论风期日上耳。不惟字。”除去论书,那结尾处短短的一句“不惟字”,才真正值得人们去玩味,去思考。

  傅山非常重视书法学习、创作和研究的渊源有自,他不媚时,不谄世,主张师法古代书法作品,尤其是对先秦、汉魏书法的重视和深入研习,达到了时人未有的高度和深度,他曾说:“不知篆籀从来,而讲字学书法,皆寐也。”(《杂记》),就表现了他对古代文字潜心钻研、学而不厌的学者态度。

  同时,傅山也是清初中国书法由帖学转进为碑学的关键时期的一位革命者、实践家,基于他对碑学的影响和贡献,300余年来,傅山始终是书法学界公认的17世纪碑学的开山鼻祖。他曾讥讽作字之人如不能抒放心胸,那么便会沦为“卑鄙捏捉”。安排布置,矫揉造作,外表看上去规矩中正,但却失去了书法创作最重要的“天趣”。进而讨论书法家思想、精神的自由和真率时,更是提出了著名的“四宁四毋”的书学主张,是所谓“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这“四宁四毋”,集中体现了傅山的自然美思想,同时也是他一生做人的准则。

  傅山对于二王书法,浸染极深,现存作品中,很多都是临摹二王法帖的传世名作,如《临王羲之〈伏想清和帖〉轴》、《草书临王羲之〈诸从帖〉轴》、《草书临王献之〈安和帖〉轴》、《草书临王羲之〈明府帖〉轴》等,均表现出傅山对二王的熟稔和偏爱。傅山书风在晚年不但没有了米、黄、赵、董的痕迹,而且更加倾向于“二王”书风,开创了碑学的“阳刚之美”的风气,是以往的以“二王”为首的阴柔书风的变革,从此便开创了一代新的强烈的书风书体形式,是书坛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和转折点。

  艺术创作需要激情和热情,草书创作亦是如此。高度的热情之后其实需要的是高度的自控能力,收放自如,笔法得当,才是优秀艺术作品产生的途径。傅山的书法作品有时候难免会给人一种难以驾驭的感觉,这也许说明了他的笔法有一点放任过度了。但正是这种狂放的笔触,才使得傅山真正超出了其他书法家。


美术报 聚焦 00004 傅山的中年 2016-07-09 美术报2016-07-0900040 2 2016年07月09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