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书”风
□金临(杭州)
苏轼说,“蜀客到江南,长忆吴山好。”始称于春秋的杭州吴山,现留有众多的摩崖石刻,在我看来,这也是吴山的“好”,且不一般。这“好”于我,有一份记忆,有一份怀念,也有一份温存。然而,这些掩映在吴山草木葱绿之中的“书”,一些为人所知,一些则不为人所知。
吴山石刻大多为题记、诗句、题字等。吴山的题记传承有序,几乎每个朝代都有。最早为青衣洞旁的“大唐开成五年”的“南岳道士邢令闻、钱塘县令钱华记,道士诸葛鉴元书。”这也是杭城最早的石刻之一。除此,三茅观旧址有宋代尚书省公文题记,宝成寺麻曷葛剌造像旁有记载造像祈福的元代题记。至明清,由于刻记时间近,也多可见;至近代,有“中华元年浙江体育会成立”题记。
至于诗句,感花岩有“春风小院初来时,壁间惟见使君诗。应问使君何处去,凭花说与春风知。年年岁岁何穷已,花似今年人老矣。去年崔护若重来,前度刘郎在千里。”云隐洞则清人留下“半壁玲珑通造化,一轮明月照前川”、“我来海国三千里,君在蓬莱第一峰。”这些诗句,多是对自然风物的咏怀,抒发了诗人心中的情感,为吴山添就一份风雅。
题字有名址的则有“瑞石古洞”、“感花岩”、“第一山”、“青衣洞天”等;有明志的则如“云山万古”、“逸趣”、“岁寒松竹”等;有明示的即“蚕桑女学”等。以上,大致构成了吴山石刻的基本内容。除此之外,另有一些也都因吴山存在而存在。
吴山石刻的作者大多为学者、诗人、书法家等,如学者有朱熹、朱术珣等。据传“吴山第一峰”,为南宋理学家朱熹所撰。其实,19岁时,朱熹便到杭州,应科举。那时的吴山,位于皇城根旁,香火鼎盛。朱术珣,则在《崇祯记闻录》有载,其为官拜户部主事,撰有《汝水巾谱》一书。书法家有米芾、吴东升等。米芾,在宋元丰八年(1085年),曾官任杭州,事从事一职。而明人吴东升,则为本杭的书家。
同时,也有既是学者、诗人,又是书法家的,如写“紫阳洞天”的胡缵宗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其写有多部著作、一手好诗,又善书。凡在吴山留有“书法”的人,大多生前与杭州有过交集,或与吴山有过“亲密”的接触。但也有例外,如岭南徐庆超,却是清朝一个武进士,当然这是个例。除此之外,吴山“书法”的作者,也有一些为历史人物和名人,及无名氏,是他们一同书写了吴山的“书”风。
吴山石刻的尺幅大小皆有,大字尤多。旧重阳庵址,有“青衣洞天吴山福地十方大重阳庵”14个字,其中“青衣洞天”,字径约20厘米;“十方大重庵”,字径约33厘米。清人在《重阳庵集》有记载,“池上岩立若削大刻”,这“大刻”就指这几个字。另外,在字高34厘米的“感花岩”下,有“岁、寒、松、竹”4个大字,直列2行,单字逾70厘米。近年发现的,“忠、孝、节、义”4字,字则更大,其中“义”字,长2.20米,宽1.50米,恐为吴山字之巨。不远处,另有“寿”字,为1米上下。此外,“逸趣”、“为寿者相”、“吴山第一峰”、“第一山”也皆为大字。这些在吴山壁上的摩崖石刻,构成一道“书”风。
可以看到,字从宋往后开始逐渐“变”大字,这也符合明清之后书风——大字热的兴起。并且这时的大字也以楷书为主。例如,写“岁、寒、松、竹”的明人吴东升,时在杭时就以写大字得名,据《杭州志》记:“杭州十门皆东升书额,净慈寺壁书‘南屏’二大字尤佳。”可见其善写大字功力。凡名山大川,摩崖皆有大字刻就,凡名山皆有大字。另外,我们今日能看到清晰的字,也拜字大所赐,因其不易被风雨侵蚀。
石刻字体基本以楷、行为主,又以楷居多。例如,在通玄观、旧重阳庵的字体基本是楷书,其中通玄观为元至治二年(1322年)的。另外通玄观内,有南宋绍兴三十二年(1162年)刘能真题字,为隶书。感花岩,明代人摹刻的《宝成院赏牡丹诗》句, 浙江体育会的岩壁刊记、“云山万古”等,则为行书。通过以上,我们也可大致领略吴山各个时代的书法风格。而唐开成五年石壁题记,由于长期雨水的侵蚀,岩壁风化严重,字迹多模糊不清,已很难再看清。要补充的是,在刻字上,吴山上的“书”,多为阴刻。相对于阳刻,阴刻是一种较好的刻字方式。遗憾的是,吴山上篆、隶书不多,不知为何?而刻字的方向,大多与当时的书写一致——直列,但这些并不影响吴山“书”的精彩。
“天水碧,染就一江秋色。”这秋天,西湖旁,这吴山独好!风动情来,云移山叠嶂,我们寻“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