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

　　心灵的感通

　　文／马刚（兰州）

　　中国画的写生应该是以文心为根基的精神性创造。其过程是对宇宙生命本质的洞察与认知，是创作主体的内在情感与自然客体相互激荡交流的心灵感通，妙悟其理、其性、其神。达到物我相忘、物我相融的天人合一的境界。它本身就是一种生活方式，是个人与宇宙生命理解阐发的一种体现，个人的不同生命体验更反映了非重复化的精神价值。石涛说：“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在遍观自然造化的过程中趋向于人格修养的完美追求。

　　面对自然，以文藻之心（文化储备）观察、发现、取舍、提炼，把个性经验转换为大众心境的大关照。由此升华至感人的真趣，达到心源的追求。王履在《华山图序》中提到“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由心法经验，喻万物生意，也即是“道心”。传统中国画的写生更加偏重于观察与记忆，所谓“饱游饫看”“目识心记”，也就是“目击道存”吧，古人畅游于自然山川之际，而后默写，兴会得之。所谓造化在手，其实在心。清代郑燮摹写自然之竹，上升为心中之竹，以笔墨体现与自然相处、相融，最终臻于自在之境，苏东坡曾禅机生发以朱砂写竹更为画史添彩。

　　写生写什么？取什么？舍什么？全由心法，心法即要以文藻之心，提炼升华，创造艺术。通过个人的发现，抒发性灵。以文心修养千锤百炼，才有所谓“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三两枝”的精神提炼。当代人的现实处境，内心与外界容易产生冷漠与隔离，缺少内心的一种安然，缺乏精神活力，也逐渐淡化了造化情怀。使得当代人难以澄明之心追寻造化，故，难源通自然滋养性灵。长安画派提倡：“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准确的理解不应将两者划界，传统和生活是艺术创作整体上的融合贯通。我们更需要体悟作品中夺人魂魄至高至难的核心是我们求真知的态度。将传统与造化有机联系，体悟古人的文心与精神品格，学习古人之文心夺造化之“真”与“诚”。以自然为胸襟，澄怀得心性，对自然深入关照和细微体悟。齐白石善工草虫，我尤爱其自题为“可惜无声”册页，体现了他对自然生命的关照和温暖的抚爱，“可惜无声”是白石老人对自己创造的肯定与自信，艺术与生活在他那里根本就是无阻碍的。

　　自然界为艺术创作提供了不竭的源泉，李可染认为造化自然“比传统大得多”，主张画家“对客观世界抱一个小学生的态度”，虔诚以求。而当代人正是需要这种情怀与真诚之心，走进生活，走进自然。

　　（马刚，甘肃省文联副主席，兰州财经大学艺术学院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