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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3版:书法

儒学六家

  国学以儒学为根本,而儒学以六家为圭臬。六家者,孔子、孟子、韩愈、朱熹、王阳明、顾炎武。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对于确定儒家在中国文化中的主流地位当然功不可没,但他本人的著述,对于儒学思想并没有太大的创新,所以我不以其为儒学的圭臬之一。

  孔子生当“礼乐崩坏”的春秋时代,“不仁”是社会的大问题,所以他祖述周公之说,倡导“仁”,要求人人有爱人、为人之心、之行,进而要求“克己以复礼”、“毋我而为公”,作为“四民之首”的士人尤当志于道,做这方面的表率。

  孟子生当大动干戈的战国时代,春秋无义战,战国尤变本加厉,合纵连横,一切以利为所趋,而彻底抛却了“义”。所以而倡导“仁义”,他认为没有了“义”,就根本谈不上“仁”。这是对孔子学说的一大创新。

  汉武帝接受董仲舒之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不久之后即礼坏乐崩,邪说蜂起,至魏晋南北朝,玄学风行,佛学更遍布,儒学实际上被彻底否定。“礼岂为我辈而设”,不仅名士不信儒术,上至帝王、下至百姓也不信儒术而更相信佛教。唐王朝的建立包括繁盛,实际上也不是凭仗儒家的思想,而是以李耳的道家和西来的佛学为重,至韩愈时甚至有佞佛的疯狂社会性事件。韩愈处于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于是而倡“原道”,“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儒学真正成为中国文化的主流,事实上正是从韩愈之后奠定的,至“五四”之前而不移。从这一意义上,韩愈对于儒学的贡献,更在董仲舒之上。

  二程、朱熹,尤以朱熹为代表,将儒学创新而为“理学”,世称程朱理学。要在文治大盛的形势下,为“天地立心,为百姓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力倡“存天理,灭人欲”,而“以圣人之心为心”,“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地追求它。道理讲得不错,但是一,没有顾及当时武功的积弱和外族的入侵国土;二,扼杀了人性来追求人格的至善,事实上是做不到的;三,其“格物致知”之论,重在主观心性的修炼,用“格物”的实践来完善心性的至善,而不在用至善的心性去参与社会的实践。

  王阳明处于理学压抑人性的弊端日渐表现出来的形势下,上承陆九渊,将儒学创新而为“心学”。其要点有二,一是“良知”,二是“知行合一”。“良知”也是一种向至善修行的心性,但不同于朱熹的是,它不仅要从圣人所阐明的“天理”而来,更要从自我“人欲”的性灵中来。人欲中有性灵的天使,也有邪恶的魔鬼,“灭人欲”是为了扼杀魔鬼,把天使也一并扼杀了。“良知”则要从圣人的“天理”和个人“人欲”的天使两方面来实现心性的完善。“知行合一”则是以认识(知)和实践(行)作为同一件事,而不是两件分开的事。作为两件事,先要知,然后才是行,但知的完善是一个无限的过程,知达不到尽善尽美的完美,行实际上就不可能实施。反过来先行后知也一样。作为一件事,知中有行,行以助知,行中有知,知以助行。所以,不仅学问思辨是知,事事物物皆是知,不仅行动实践是行,“学问思辨亦便是行”。

  但阳明心学发展而为泰州学派尤其是李贽的“异端邪说”,便成了反儒学。以“人欲即是天理”,解放了人欲中的天使,更放纵了人欲中的魔鬼。士风大坏,文人无行,乃至清移明祚。顾炎武生于此时,对此痛心疾首,甚至把矛头直指王阳明,但他又不同意朱熹。故直接从孔孟中求解面临的社会问题,而力倡“行己有耻”的价值观和“博学于文”的创新观,正本清源,以申张儒学最经典的原始本义,重塑读书人的社会责任和担当,以及做事的要讲规范法度。


美术报 书法 00023 儒学六家 2016-11-26 美术报2016-11-2600019 2 2016年11月2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