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正脉 学者妙造：王伯敏

　　王伯敏先生是著名的美术史论家、美术文化学家、画家和诗人。《中国大百科全书·美术卷》“美术史”条目下举出中国四位有代表性的美术史家，王先生即名列其中。新加坡艺术协会会长刘抗教授曾在《王伯敏教授书画欣赏会》的讲演中盛赞他“在学识上的渊博，著述上的宏丰，尤其在美术史研究方面的成就，已经超过了黄（宾虹）、潘（天寿）这两位老前辈”。美国的中国美术和文化研究专家高居瀚教授则在1990年一次宴会的讲话中，肯定王先生“在美术史研究上的贡献是划时代的，也是一座里程碑”。这些热情而中肯的评赞，只是中外学术界和文艺界对王先生50年文化艺术苦旅广泛充分肯定的一部分。

　　王伯敏，字柏闽，浙江台州人，1924年出生。1947年毕业于刘海粟先生创办的上海美专，同年游学于北平，进徐悲鸿先生任校长的北平艺专国画班当研究生，同时师从黄宾虹先生学画，之后专事美术教育和美术史论研究，又不辍艺事。王先生是美术学博士生导师，1992年国务院表彰其“为发展我国文化事业作出突出贡献”，给予他“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的称谓及待遇。1994年美国A.B.L传记中心鉴于他“为国际文化艺术理论工作的开展作出贡献”，授予他“国际文化名人荣誉证书”。

　　历经半个世纪的辛勤笔耕，王先生奉献给世人以宏富的著述和令人叹服的学术成果。他已经出版了40多种编著，其中最重要著作是：《中国版画史》，1961年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香港、台湾有翻印本，日本有节译本，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问世的系统性版画史专著。《中国绘画史》，脱稿于1965年冬，而正式付梓则已是1982年，由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日本雄山阁将出版日译本，这是新中国第一部系统的画史专著。《中国美术通史》，全书共8卷，1987年由山东教育出版社出版，是中国迄今为止已经出版的规模最大、门类最全、影响最大的美术史著作。《中国少数民族美术史》，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民族美术史专著，填补了国际上美术史研究的一个空白，该书1993年由福建美术出版社出版。《中国绘画通史》，1995年由台湾东大图书公司出版。这些编著都曾获得国家或省级优秀学术成果奖。

　　在中国，撰写过多部美术史专著的能有几人？已故书法界泰斗沙孟海先生曾经称誉王伯敏先生为“三史罕人”，如今他已经成为“五史罕人”了。除此之外，王先生还有大量美术史论著述问世，被译成多种文字在美国、日本、法国、英国、意大利、韩国、新加坡等国出版传播，其影响早已越出国门，饮誉中外。由中国美术学院出版社出版的百余万字的《王伯敏美术文选》（上、下册）则是先生所发表的近200万字论文中的一部分，让人了解先生博大精深、融会贯通的学识修养的一些方面。

　　“业精于勤”。王伯敏先生以严谨的治学态度和执着坚韧的探索精神，不断攀登，臻于“一览众山小”的境界。人们以“著作等身”来形容一位成果斐然的学人，然而用在王先生身上，这个赞语就不再有通常所有的那种形容或夸张的意味，而成了名副其实的描述。一位记者曾经作过确切的核计，将先生出版的书稿堆叠起来，确实已远远超过了他那1.67米的身高。在中国近几十年美术学这一专门领域内，说学术精深、桃李满天下的王伯敏先生建树了“赫赫之功”，实非言之过甚。

　　王先生既有广博宽厚的美术学和文化学基础，又长于独特的发现、深邃的思索；既甘于寂寞，经年累月、扎扎实实地苦读精研，举证详赡丰富，分析推理细密周到，又能高屋建瓴概括综合，厚积薄发，提出真知灼见；既博学多才，精通中国传统美术和文化，又能积极地有分析地接受中外新知识新观点，多种材料、观点互相参证，形成自己鲜明的独到之见。

　　王先生又是出色的画家和诗人。他的山水画笔墨清丽，浑朴隽永，有黄宾虹遗风，善用宿墨，而别具一格，获“学者妙造”之誉，其作品一再在国内外展出，为众多博物馆、收藏家所收藏。他的诗萧散自然，内涵丰富，悠悠天钧。先生所出版的《王伯敏画集》和（柏闽诗选）深受文艺界、评论家好评。在王先生身上，学术与艺术高层次地交融结合，达到一种化境。他以画家、诗人的敏锐洞察把握美术的审美本质和发展规律，以学者的智性渗入他所创造的艺术天地，使之淡然天真而有味外之旨。于是，无论是先生的学问文章还是他的丹青诗词，都不同凡响。

　　在梳理美术史脉络的同时，他不断精研中国山水画的特性， 进行了创造性的解读和归纳，并以理论研究的成果来指导和探究自己的绘画实践，成就斐然。他妙用水法，以水为墨， 运化调和，令画面层次生动，苍润华滋。长期对敦煌壁画及其色变的研究，令其用色更为大胆、直接。他注重空间意境之美，以空间、空白为画眼，开阔的胸怀，长期的人文修养、炉火纯青的笔墨表现手法，使书卷之气、优雅之韵纵贯其作品，直接体现着中国文人画的大雅境界， 开创了当代文人画的至美新境。直到大耄之年，他依然默默锤炼着自己的画风，却更强调禅意境界和对精神空间的追求。王伯敏先生的绘画炉火纯青、日臻化境、朴茂雄浑、变化万千，将长期积累的人文情怀挥洒出来，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个阶段的绘画作品更加醇酿。他曾说过“我是为理想而作画，为追求而绘写。”王伯敏先生的绘画实践成为中国画家理和行完美结合的实证和典范。

　　（节选自章利国《王伯敏先生与他的超前之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