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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8版:砚边

初中时的两位老师

  1971年的秋季,我升入初中。就读的是金华一中,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中,而是“文革”时期将原金华师范学校更名的,其实是一所中专性质的学校,师资条件比较好。

  这一阶段,有两位老师对我的成长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的绘画老师是刚从中国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分配来的凌宇冰先生。那时他很年轻,不到30岁,颇有个性的“大分头发”与众不同。很快,我就与他相识了。他为了测试我的素描基础,借给我一幅他本人画的铅笔头像让我临摹。一个星期后,我完成了,忐忑不安地将画拿到他面前,他足足看了有10分钟,说了一句“不错”。

  当时,他正在搞木刻,我看到后也很有兴趣,开始了木刻创作。我的第一幅作品是黑白木刻《假日》,之后又创作了套色木刻《稻香时节》和水印木刻《叔叔!您掉了钱包》等。我还创作了几幅木刻稿,其中,《学习雷锋好榜样》和《收获季节》两幅画稿被凌老师刻成了油印木刻。一个初中生的创作能力通过这样的方式被专业老师认可,喜悦之情当然是不言而喻的。而我的绘画基本功是通过创作的方式得到提升的,与现在学画者有很大的不同。凌老师藏有许多精美的油画、国画、版画和摄影的印刷品,使我大开眼界。他那间不大的宿舍,对我而言就是阿里巴巴的宝库,每每看到这些精神食粮,我感到人类的生活是多么地美好。从此,我十分珍惜光阴,刻苦学习,努力作画,开始编织当画家的理想之梦。

  1972年,我的黑白木刻《又是一件好事》,被选入地区一级的美展,年仅14岁。展出地点是兰溪县城,为节约旅费,我骑自行车几十公里。看到我的作品被挂在工人文化宫版画展区的第一幅,心情十分激动,忘了骑车的疲劳。我将省下的路费买了方增先《说红书》的独幅印刷品。当然,一直以来,父亲对我还是很慷慨的,常常给些零花钱,但我十分节约,从不乱花一分。直到我自己当了父亲,才知道父爱如山。因为爷爷去世得早,我父亲中学没有毕业就走上了社会,一生漂泊,历经坎坷。他虽然不懂绘画,但深知学而优则仕的道理,对我十分支持。

  除了搞版画,我的兴趣还在国画上,因为中国宣纸带来的墨色渗化其乐无穷。那时金华还没有宣纸卖,我托人在上海买了20张生宣纸,记得是2角钱一张。我主攻的方向是国画人物,临摹了包括黄胄、周昌谷、方增先、李震坚、刘文西、程十发等在内的大量人物画作品,之后开始了国画人物的写生和创作。创作中最苦恼的是不知道如何构图,这时,我会参照一些连环画上的画面布置方法,慢慢琢磨。连环画价廉物美,构图多变,至今,我还藏有数百本连环画。此外,费新我和哈定同名的《怎样画铅笔画》对我的影响很大,这两本书通俗易懂,这也成为我日后写作构图学和绘画形式语言的一个初衷。

  初中阶段,还有一位老师很值得一提,他就是我的班主任祝鸿照先生。祝老师是教语文的,他声音洪亮,双眼凹陷,但十分有神。当时,我不理解他的名字,为何叫“鸿照”,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是从“鸿运高照”这个成语中来的。那时,他让我当班长,是班上最主要的干部。他上课极好,课文的时代背景、段落大意、修辞方法等都讲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讲解的许多成语典故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在两年时间里他的教课使我夯实了语文基础,我的文学能力迅速得到提高,我现在写作时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初中二年级,凌宇冰老师被抽调外出搞创作,我们的美术课就停了。祝鸿照老师知道我的绘画水平不错,他让我上美术课,教同班同学画画。接到这个任务,又高兴,又紧张。我做了认真的准备,还画了整张铅画纸大小的示范画。自己觉得可以讲满整节课的,但上了讲台很是紧张,只用了十多分钟就讲完了。还好,我灵机一动,开始讲解作画的步骤和注意的要点,一堂课总算圆满,这是我第一次走上讲堂,真是难忘的一段经历。

  两年的初中时间很快过去,1973年,正值时任国务院副总理的邓小平主抓国家教育,恢复了高中升学考试。语文考试是写一篇记叙文,题目为《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日子里》。这是我的拿手好戏,倒叙、顺叙、插叙,运用自如,文章末尾还模仿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中的排比句。一周后,祝老师兴冲冲地到我家告诉我喜讯,这篇考试作文经评卷老师讨论,一致同意打90分,获得了当年金华地区的第一名,且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10分。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教授、《美术报》副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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