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静虑——读麻元彬作品随想
■沈伟
种种标榜大观念的“艺术”经过一度的炫耀与躁动,早已令人沉重而厌倦了。作为一种与人怦动之心息息相关的东西,艺术最终回到我们切实而又熟悉的生活中来。中国绘画的核心始终伴随着人文传统中弥散久远的清志与玄想,以道悟人生的特有方式,进入每个精神世界的平衡。于是当值生存处境甚嚣尘上之时,人们得以在俗世与理想、喧腾与平淡之间作了可能的选择。参看当下的文学界,“散文期”与“随笔热”不啻是对被现代社会变化所剥离开的人生祥和闲暇情调的极力追索吗。平静地对待来自心、物内外的切肤体验而相看不厌。每当读到元彬绘画作品时,我常这么想。
古陶插花、菱芰三两,总是一份朴素的自足。这些反复现于元彬画中的器物,总以相似的情调,经意或不经意地感应着移情的冲动摆置出一个个不谙世事的景观,在恍若隔世的血脉亲缘中透视着前辈的风流与古旧的气息;现世的生活,就这样在艺术的铃兰芬菲中,让每一个接触都点化于形迹的风云感慨之境。这一己个人的幽微体悟,本来不具广泛的普适性,但其真实的生活表状与酣畅的陶醉自得,就仿佛是一种远逝的理想,挥之小去地绵延进入人的心灵深处。复明往日清丽的时空,人生与笔墨的冲撞或消解,从来不必费太多的非议与苛求。放松故作深刻的哲思架势,而在平平常常的倾心低语中容纳此生足矣的感觉。也正合当世人疲惫而苦求超脱尘世的脾胃。
心灵中一股水流穿过,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内将其作为生命活动的场所。这正像夏尔·杜波斯对帕格森所表达的那样:“人不过是个场所,精神之流从那里经过和穿越。”那么,静静地借着水墨清纯与滋润的牵引,一点点返归平朴素雅的情绪,咀嚼自己那普通人心魂颤动的瞬间,可否也是人生另一种终极意义的祈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