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效应

　　五感在空间意象设计上的体现

　　■徐姗姗

　　视觉系统是五大感知体系里接受信息量最大，也是最直接的感觉系统。从古至今，视觉设计一直在空间意象的形成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是一切意象的基础。通过我们的眼睛观察这个魅力无边的世界，在获得不同的体验与感受的同时，也带给我们巨大的错觉。例如现在市面上流行的仿软包的瓷砖，往往要我们伸手去感受，才知道它的真实特性。影响视觉空间意象的主要有色彩、形态、材料等几个方面。

　　色彩，是视觉意象形成里面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红色调的酒吧，蓝白相间的病房医院，橙红果绿的幼儿园，黑暗的监狱，相对应地营造出了热情喧闹，安静祥和，鲜艳活泼，冷酷无情的空间意象。色彩对人引起的视觉效果反映在物理性质方面，如冷暖、远近、轻重、大小等，色彩的物理作用在空间设计中可以大显身手，除色相、明度、纯度外，色彩面积大小是直接影响色调的重要因素，从而决定着空间的意象。

　　形状，也是视觉意象设计形成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哥特式高耸入云的教堂，敞开双臂的罗马广场，对称统一的凡尔赛宫，宏伟挺拔的英雄纪念碑，小巧玲珑的日式房间，相对应地营造出了神圣、开放、严谨、敬重和亲切的空间意象。形状对人引起的视觉效果反映在物理性质方面，如比例、大小、距离等。即使是同一个形状，由于比例不同，最后也会出现完全不同的空间意象。

　　材料，是所有空间设计最直接的载体，上面提及的颜色和形状也是附和在它身上的特质。不同的材料，给人不同的意象。混泥土的墙面肯定比木墙面更加冰冷，玻璃幕墙的外墙肯定比砖墙更加的现代和科技感，毛茸茸的沙发肯定比皮沙发给我们更加温暖的感觉。

　　位于杭州郊外的安缦法云高级度假酒店，在视觉空间意象的塑造上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人们对度假酒店的视觉空间意象无外乎西方人给我们塑造的形象，倾泻而下的阳光，泳池边的遮阳伞与躺椅，椰子树和白色的浪花，带着异国风情的西式料理。然而杭州的安缦法云，却改变这样惯有的形象，通过结合当地的城市意象，叙述了别样的故事。占地14公顷，保留了原有茶村落的样貌，郁郁葱葱的茶园和竹林，包裹着42间由旧民居改造的客房，以夯土墙和木头为承重结构，两层坡顶的建筑，黄泥、秸秆夯筑的土墙，上覆层层棕片；石砌房基墙的外围，扦插花木作篱，精心铺设的道路青石板以及中餐厅散发出来的袅袅炊烟，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相比视觉空间意象，听觉空间意象的形成一直是被忽视的。但是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及唤醒我们耳朵的产品频繁诞生，电话、广播、录音机、音乐播放器（ipod）等，延伸了人与时间、人与空间、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工业革命以前，听觉空间意象的营造还是相对贫乏的。古人以歌唱、朗诵和乐器的现场表演来为空间增添乐趣。中国古代的园林造景中就有著名的一幕“雨打芭蕉”， 通过雨滴打在芭蕉叶上的淅沥之声，描绘出南国初夏时光江南私家园林特有的空间意象，从而表达了文人们忧郁、静远的情绪。在遥远的英国，计时器缺乏的年代，钟声有着特别的意义。钟声告知了人们一天的作息以及人们在空间上的位移，从物质生活到精神生活的转变，让人们穿梭于市井街头和教堂空间之间。

　　在用听觉去营造意象感受上，要根据空间功能的不同，配合相应的音色，让我们的耳朵同时参与特定空间意象的营造。安缦法云高级度假酒店在完美地塑造了特有视觉意象的同时，也没有忽视听觉空间意象。徜徉于幽静深远的度假村内，与我们耳朵互动的不再是典型的热情洋溢的度假音乐旋律，而是鸟鸣声伴着风声传来，淙淙流水伴着清脆的木鱼声传来，高僧抑扬顿挫的喃喃诵经乐，深沉、旷达、悠远、延绵，好似将人的思维一下子引进到远古时期那般质朴、纯真、空灵的境界。客房内，CD机里播放的是悠扬的古筝名曲。

　　英国有名的大厨赫斯顿·布朗门斯奈尔（Heston Blumenthnal）写过一本食谱，里面一个观点引起了我的兴趣。他说一般人说某某食物好吃，可是很多时候在吃之前人们就已经说它好吃的，但是，没吃怎么知道好不好吃呢？这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以嗅觉来品尝食物，而不是味觉，嗅觉是完全被我们忽视，但其实是极其重要的感官。它像一个准确的雷达，不用我们亲手接触，就能先于其他感官体验将有用信息传入我们的大脑。

　　空间的感官体验，就是利用嗅觉的这一个特点，来塑造空间意象。在人们进入到特定空间的时候，形成一种嗅觉识别，潜移默化地形成一种记忆，以便人们记住这次愉悦的经历。安缦法云高级度假酒店在嗅觉记忆的设计上也下了一番功夫。它紧邻中国著名的灵隐寺，因此佛香是整个空间的主打香味。并且伴随着四季变化的花香和茶香，形成了特有的禅意的味觉空间意象。

　　味觉是一种受到直接化学刺激而产生的感觉，它由五种传统的味道——甜、咸、苦、酸和鲜组成，是我们的舌头直接参与互动的感知体系。味觉不能直接参与形成空间意象，我们不能对着空间中的家具、地板、道路的石子等物质又吃又啃而得出结论。但是它可以借助空间提供的饮食系统间接帮助我们形成相应的形象。安缦以素食和茶文化为主线，营造一个禅意的空间感受。

　　触觉这个词包含了无数的意义。从神经学的角度，触觉是指分布于全身皮肤上的神经细胞接受来自外界的温度、湿度、疼痛、压力、振动等方面的感觉。从社会学的角度，它是指一种人与人之间接触形成的关系网。同时它还和各种其他信息结合在一起，在亚洲国家，按摩式的触觉是能够缓解紧张和疼痛最好的理疗手法。

　　那么在空间设计中，怎样通过触觉的感知，来提高空间意象呢？材料的特质是触觉感受很重要的一个元素。在安缦法云酒店内，从入住到离开酒店，都给人不一样的体验。位于一片民居中的温泉，依照中医的配方，让客人和水接触，最大程度地接触自然。客人脚踩着的不再是典型的荔枝面大理石，而是徽州的青石板和软泥地的结合，软软的脚感。入住房间，手拿的也不再是冰冷冷的房卡，而是竹制的钥匙扣。

　　五感在空间意象的形成过程中，是一个多米诺的效应。它们相互作用，相互影响，正如安缦法云一样，充分利用了当地的景观、风土人情、传统、形式等各方面的特点，把入住整个酒店的体验当成一个空间意象和文化产物去构建，经营。

　　（作者系浙江工业大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