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到外》（Inside Out）是一个全球性参与式艺术项目，由法国摄影师JR开创，在2011年获得技术、娱乐、设计大奖。JR曾表示希望这个项目能“改变世界”，为此他坚持不懈地带领团队常年奔走于世界各地，让这个公共艺术项目成为千百万平民展示个人及族群精神风貌的平面纪念碑。

　　JR的创作灵感来自城市中的巨幅平面广告，但与广告不同，JR的作品毫无商业目的，它开放，自由，任何人都可参加，可以出现在世界上任何地方。他相信每一幅看似平常的普通肖像后边，都有着生动的人生故事。JR只使用黑白形式构造他的平民肖像长廊，每一次拍摄行动都成为世界各地大众生活的一种陈述方式。在整个拍摄活动中，只有肖像图片由机器印制，而从充当模特到将图片粘贴在墙，都由参与者自行完成。这种让长期局限于个人凡俗生活的平民在公共空间中展现自身形象的艺术活动，让无数人完成了从内（个人生活）到外（公共空间）的生活形态转换。截止到2015年6月，JR已完成了超过1200次的拍摄行动，已经在127个国家中打印了近25万张肖像。这个项目出现在从厄瓜多尔到尼泊尔、从墨西哥到巴勒斯坦的广大地区，作为鼓舞人心的群体参与式项目，它表达了希望、多元、反对暴力和气候变化等重大主题。

　　任何个人都可以参与到项目中，2011年3月以来，该项目出现了更具国际化特征和以社会问题为导向的趋势。

　　2011年在墨西哥华雷斯城美墨边境的城墙上，排列的1180幅图片是这个因犯罪而闻名的城市中弱势群体肖像；2011年在委内瑞拉的加拉加斯的312幅图片，是这个城市中因为社会暴力而失去孩子的312位母亲的肖像；2012年在圭亚那首都乔治敦展示的601幅图片，呈现的是目睹他们的母亲、姐妹或者自己遭受暴力侵害的孩子们的眼睛；2012年在海地的项目名为《灵魂上升》（Rising Souls），所呈现的389幅图片是当地人的眼睛，以此传达蕴藏在这个国家中的希望、自信和坚韧。美国北达科他州印第安人保留地中的拉科塔族人肖像，不但出现在当地社区的墙上，也出现在纽约市。JR说他只是应拉科塔族人的要求将这些肖像粘贴在纽约，因为纽约这个“裱糊台”，可以作为这个项目的一个小窗口。

　　2013年4月，JR团队以《拯救北极》（Save the Arctic）项目开启了北极探险之旅。这个项目是为保护在地居民以及濒临灭绝的野生动物，超过2000幅肖像构成一个巨大的国旗图案化的眼睛，表达了对从经济开发角度入侵北极的商业机构的抗议。同年5月《脸和前线的故事》（The Faces and the Stories on the Frontlines）创建于非洲马拉维的曼戈切地区，这个项目是为了突显马拉维人在渔业和食品加工行业中所遭遇的困境。2013年12月，为纪念平等和反对种族主义步行活动30周年，《从内到外》出现在法国里昂，5000名参与者送来了他们的画像，其中2000幅在不到10个小时时间里就被粘贴在里昂共和国街的购物广场。而在2015年1月法国恐怖袭击发生后，《从内到外》团队为了向被害的《查理周刊》（Charlie Hebdo）致敬，将该报纸作者和插图画家的眼睛印刷成大型广告牌，由纽约和巴黎的抗议者在游行中使用。

　　从2011年开始，JR在不同地点设置大型快照展览亭，两个设在巴黎，一个设在法国阿尔勒，还有一个在阿布扎比。也是从这时开始，他创建了可移动的快照屋卡车在全世界旅行。卡车内设有快照设备和打印机，参与者可以进入车内拍摄肖像并当即打印出巨幅照片。通过这种方式，《从内到外》向世界展示了他们在所经过的城市和村庄中看到的那些不曾有过公共展示机会的面孔。迄今为止《从内而外》的最大展示活动出现在纽约。2013年4-5月，JR的快照屋卡车在该城周边地区进行拍摄，最后到时代广场完成安装。这次拍摄活动意在塑造桑迪飓风过后的纽约人群体形象，同时也有用艺术挑战这个世界最繁忙的广告中心的用意。他们将巨幅肖像贴在纽约各处和时代广场，共有近6000幅图像。另一个快照屋卡车项目是《从内而外11米》（Inside Out 11M），2013年7月16日到10月8日，在美国东西海岸的20个城市进行了展示。这是一个试图展现美国1100万非法移民形象的全国性活动，以此表现美国这个移民国家的多样性和统一性，以及这个庞大数字后面的真实人类故事。2014年5月以来，《从内到外》团队还创建了“Back2School”项目，定期访问纽约的小学校并用快照屋卡车拍摄儿童肖像，然后立即打印粘贴到学校墙壁上。他们希望通过这个系列行动，让孩子们获得通过个人照片在校外展示个性的机会，目前已获得了超过12所学校的1807幅画像。

　　公共艺术的功用之一是为大众提供精神福利，为民众造像即是为民众造福。JR团队的作品之多、传播效果之猛烈让人惊讶，其操作方式的简便易行也令人赞叹。由于有了这种铺天盖地的巨幅肖像，成千上万的普通人才有可能成为公共空间中的重要角色，有谁会不愿意参加这样有趣的活动呢？所以那年JR快照屋卡车在上海新天地做活动时，我的几个学生跑过去成了参与者，回来后给我看了现场照片，向我描述了那种热火朝天的场面，让我间接了解到艺术家JR及其工作团队的不俗创造——全球参与式公共艺术的巅峰之作。

　　（作者系上海视觉艺术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