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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1版:专版·展事

见居里独鹤飞

——陈浩《见山居印痕》序

  见居里独鹤飞——陈浩《见山居印痕》序 ■侯军

  乙未春夏之交,陈浩孤身北上。他是在深圳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之后,重返故乡浙江省海宁市,就任张宗祥书画院院长(张宗祥纪念馆馆长)。这与其说是一次履新之旅,毋宁说是一次归乡之旅——一个离家近三十年的游子,如今要回家了。

  他给自己在海宁的新家起了一个很直白的斋号:“见山居”。那个居所我去过几次,确实是两面见山,智标塔和紫微阁远近相望,苍翠可观。一条铁路从窗前穿过,时常有轰鸣之声“振聋发聩”。陈浩说,起初被震得睡不着,仿佛二级地震一般,之后就习惯了。偶尔回到深圳旧家,在极端安静的环境中反倒睡不着了。由此可知,他已经与见山居融为一体了。

  回家,并不仅仅是在故乡找到一个居停之所,更是为精神觅得一个栖息的家园。陈浩生于茲长于兹,艺术生涯亦起步于兹,在这里,随处可见熟悉的巷陌,遍地可闻亲切的乡音。在这里,他在回望中省思,在寻觅中开悟,在独步中沉吟。他的任所是一代宗师张宗祥的故居,这位从荒园遗址上重建西泠印社的第三任社长,不仅书画印兼善,而且诗词文俱佳,还是著名的图书版本学家。巍巍乎高山,从前只能远望,如今则身入宝山,令他得以亲炙大师之手泽,探究先贤之妙谛,岂不是如鱼得水,如鸟归林?更有多年不见的至爱亲朋,翰墨师友以及昔日之桃李、当下之粉丝,登门拜谒,携侣交游,谈文论艺,举杯畅饮。可以想见,在这见山居里,应该是整日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的。然而,这只能是我的想象。如今,我在《见山居印痕》中,却听不见众声喧哗,看不到鸢飞鱼跃,反倒是一片安谧、一室静寂、一份孤独、一串自语——艺术原本就是孤独的产物,艺术家从来就不可能在热闹中走向成功。而陈浩之归乡,既有高远的艺术目标,更有直接的创作动力,当其执刀治石之际,只能是万念排空,凝心静虑,笔写心声,刀刻心语,印铭心路。当此之际,他只能与艺术星空的大师对话,只能与自己的心灵对话。于是,他刻出了许多内心的独白,若“独鹤与飞”、若“自在独行”、若“独坐观心”……

  “异态环境”是催生艺术佳作的一个重要温床,这是已为古今中外众多艺术实践所证实的一条创作规律。陈浩从深圳的澄怀居回到故乡的见山居,恰恰是从艺术空间上为其营造了一个“异态环境”。他在这样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艺术空间里,无论书写还是篆刻,都会产生某些潜移默化的渐变。欣赏《见山居印痕》,我们会发现微斋的这批新作,虽保持着其一以贯之的潇洒印风,但细审之,也出现了某种“两极分化”的倾向——即粗放率意和细致精微这两种风格恰好是逆向而行,粗放者愈加放得开,精细者愈发收得住,这是极为难得的艺术走向。粗放者,若“行藏在我”、“不泥古”、“泊舟之玺”诸印,刀法率意,力道劲爽,章法也不拘小节,追求的是浑然天成之趣。而印谱中诸多精微小印的出现,则令我在惊喜之余,更有几分欣慰。记得几年前,我曾与陈浩兄谈起艺术家创作生命的阶段性话题,在不经意间提醒他最好趁着当下手眼尚可,要多刻一些细活儿,以免年纪大了,眼神不济,手不应心,后悔都来不及。不知是不是我的这番“逆耳衷告”起了作用,至少在《见山居印痕》中,这些精彩迷人的珠粒小印成为新的亮点。我实在太喜欢这些印中“小精灵”了,为此,真该向陈浩兄额首相贺!

  陈浩兄在见山居中,度过了自己的耳顺之年。对于一个篆刻家来说,六十岁是非常关键的艺术节点。这三年,他以自己的才华、敏悟和珍惜寸阴的勤奋,不光为海宁的文化艺术事业做了很多实事和好事,而且创作出一大批有新意有情感有温度的艺术佳作。作为见山居三年篆刻生涯的一个总结,陈浩兄在这本具有特殊纪念意义的印谱中,以“此心安处即吾乡”、“行藏在我”与“手挥五弦目送飞鸿”这三方印来开篇,以“过客”、“相忘江湖”和“尽吾志而不至者可以无悔矣”这三方印文来煞尾,我以为是别具深意的。想一想,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是为序。

  (2017年5月6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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