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开森——中西文化交流的使者
■郑涛
作为《福开森与中国艺术》一书的译者,我之前和大多数人一样,对于福开森的大名虽是如雷贯耳,却对其在中西历史上到底处在何种地位,有何重要贡献仍旧不甚了解。在翻译完整本书后,我脑海中“福开森”这一位人物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
他是张之洞、端方和盛宣怀等满清大员的座上宾,是张骞、缪荃荪、刘坤一等著名学者的好友。他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波士顿美术博物馆、宾州大学博物馆和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收购了数千件中国艺术品。他是《历代著录画目》和《历代著录吉金目》这两本著名学术索引的编纂者。他参与创办了汇文书院(南京大学的前身)和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的前身)。他修建了武康路。他担任过亚洲学会北中国支会主席、北洋政府总统府顾问、华盛顿会议中国政府代表等。
历史总是在矛盾和巧合中前进和发展。福开森的命运亦是如此。到了今天,大多数人已经遗忘了他的传教士身份,他更像是一位教育家、索引学家、鉴赏家和社会活动家。
以教育为例,1888年,作为美国卫理公会的代表,福开森和他的传教士同僚决定在南京组建一座西式大学。他们为这所大学起草了一份雄心勃勃的计划,提出建立文学院、神学院、医学院和自然科学院。为实现这项大计,福开森在家中创办了名为“汇文书院”的走读学校,培养了一批洋务人才。
1896年,盛宣怀向光绪皇帝上折,力陈“育才之要”,建议在上海创办一所现代化学校,以助国之“自强”。该校即为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之前身)。在福开森的努力下,南洋公学从课程设置入手来改革中国教育的积弊,为中国现代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杰出贡献。
在学术方面,福开森曾这样评价过自己:“我想对我一生最恰当的评价就是‘索引学家’。” 《历代著录画目》和《历代著录吉金目》这两部经久不衰的中文索引,正是福开森毕生学术成就的精华。时至今日,这两本书仍在中国绘画和中国青铜器研究领域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福开森在初涉中国古代绘画和金石学时,在相关中文文献上做了大量笔记。这些学术笔记,就是这两册索引的源头。在编纂这两册索引的过程中,福开森得到了容庚、马衡、唐兰、张玉风、沈凡逊等中国学者的帮助。这样的协作并非是单向的,这些中国本土学者在与福氏合作的过程中,也学习到了最新的现代目录学方法。
在艺术鉴赏方面,福开森特别热衷鉴别和收藏中国古董和字画,一生收藏许多中国文物珍品,并将其推荐给国外各大博物馆和美术馆,丰富其中国艺术的馆藏,让更多的外国人由此了解中国艺术和文化。
福开森经常乘船来往于太平洋两岸,就文化、军事、外交等各项事务进行磋商和交易,他是20世纪初中西文化交流的代表人物之一。他超越了历史和国家的局限,渴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推动文化和知识在太平洋两岸之间的传播。
2014年11月,上海博物馆举办了“周野鹿鸣——宝鸡石鼓山西周贵族墓出土青铜器展”,包括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所藏柉禁、天津博物馆所藏龙纹禁以及陕西宝鸡石鼓山西周贵族墓出土的大型龙纹禁在内的3件西周铜禁齐聚上海。其中的柉禁就是经福开森之手从端方后人手中转售至美国。如今的柉禁,已成了大都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之一,也是欧美人了解中国青铜器艺术的名器之一。
对福开森来说,文物的收藏和欣赏并没有国界的畛域。1934年,福开森将自己多年以来所收藏的一千多件文物全部捐赠给了自己所创办的金陵大学,构成了南京大学博物馆的主体收藏,其中最为珍贵的是传世名画王齐翰《挑耳图》。
如今,福开森所经手的文物散布于太平洋两岸的各大博物馆,福开森所参与修建的南京大学、上海交通大学校舍已经矗立了一百多年,哺育了一代又一代莘莘学子。
福开森所点燃的文化与艺术圣火,至今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