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枝末节
的真实
■陶相杰(太和)
修齐治平的光鲜知名琐屑故事激励人生,平头百姓生活细枝末节的俗世负累,无不都在感动着我们。黄永玉当年跟随李可染拜谒到齐白石家做客,看到的是不能入口有虫的月饼,这琐屑题材,品尝起来一样该是“香甜美味”。
现实国人寄情于景的情怀正在逐渐被泛化,系因应社会功利之分趋于无所适从而来,实为“中国文化慧根之所系”作为艺术的原真、膜拜价值和距离感被打破,受欧风美雨薰陶的人们,与一生扎根于老祖宗土壤的中国笔墨东方艺术相比,一些摧毁农耕文明最简易的粗暴方式,冲秽着不着调的东西。至于怎么都到了这个地步,物质弥盖,谁人也懒得说出个究竟。其实,是有了财富的现代社会,才让我们能够想到这是唯一变化的所谓强大方式。铁马冰河,肚腩渐鼓,目送自己的人生曲线走向下垂之际,理想当中是过一种比较悠闲的生活,只是觉得越来越不太可能实现了。所以特别羡慕法国的玛格丽特·杜拉斯,她老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她说:“一辈子的时间,让我学会了怎么浪费时光。”哀感顽艳、颓废幻灭,几近孽火重生。
人,无非需要借助一点情趣而活下去。中国笔墨作为民族文化认同的符号,用于消磨必定留不住的时间,它真气充沛,这非常奢侈。曾经艺术品市场风云际遇的高蹈也渐趋沉寂。“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我们又不无怀念,收藏已变成很多人的一种生活方式,如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而老祖宗们留下的辉煌成就还是值得肯定。黄宾虹前不久卖出了三个多亿,这和你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关系,但见笔法功力深厚,浑厚华滋,气韵独具风骚,演绎史诗般的人间奇迹,备受世人珍视。
收藏艺术品,带来一种拥有满足感受,这能算是人类获得幸福的最直接方式之一。怪力乱神,回想京城一位赵先生,几十年前收破烂,其中闻立鹏的油画成交300多万,周思聪的画稿成交500万,《半夜鸡叫》连环画稿成交250万。原来只花2000多元买的一堆“破烂”,十年后拍了2000多万,这成为当年秋拍最为引人注目的事件。赵老先生走街串巷,给他带来较大利益的是中央美术学院、中央戏剧学院、人民美术出版社等单位当做垃圾扔掉的档案资料,和其他机关单位抛弃的书画也是他们收购的重点。其中徐悲鸿、齐白石等大师的作品就有数十幅,经他过手的古今中外名人资料不计其数,这给了有较强商品意识的“破烂之王”一个较大的利益区间,他“快活得一塌糊涂”。正如村上春树在《当我跑步的时候我在想什么》里说的,任何事情,做着做着它的意义就出现了。换一种角度解读,收藏对我们来说是一种执着的理想,更是一种生活方式。这是活脱脱地演绎了一出现实版哈佛商学院经典案例教学,县级城市邻家小二赵百万的发迹财富神话传说。
作为一个对于品质有肤浅理解和毫不妥协的人。想当年,变史新锐孙逸仙还没名满天下,到处拉赞助拜码头的时候,他的态度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诗人说:“把计算留给机器,我们去焚香、试茶、洗砚、鼓琴、校书、候月、听雨、浇花、高卧、勘方、经行、负暄、钓鱼、对画、漱泉、支仗、礼佛、尝酒、宴坐、翻经、看山、临帖、刻竹、喂鹤。”花好月圆,现世安稳。其实,我们已经成功地无所事事了多年,本一不二地直到今天,抬头仰望浩瀚无际的银河很是走心,月亮它已张开了笑脸,夜空静谧于世间的诸多美好而心怀不朽。
历史容易略去细节,留给人们一个浮泛的印象,而真实的生命却存在于实实在在的点滴中。从离乱时代走过来的老画家们,各有各的悲苦。吴昌硕当过难民,齐白石做过木匠,黄宾虹闹过革命,傅抱石、潘天寿、赖少其与石鲁都在文革中受不同摧残……这些星光灿烂的背后,先生们都是真实而不平凡的平凡人。时间的普遍规律是流逝,而不在乎细节的变化。更需要明白的是,为什么无论武媚娘则天大圣皇后,君临天下20余年,都不能阻止历史的前进车轮;笔精墨妙,真力弥漫,而屡遭争议活色生香的美人图,和朱新建高调宣称自己“装流氓”,成了近30年来,中国画坛乃至社会风云变幻的一个注脚。只因生命太短,还是找些自己喜欢吃的,多吃一些,找些好玩儿的,多玩儿一会儿罢了,这也许是我们品质生活的终极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