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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书法家洪厚甜

  记者:洪老师,您好!您觉得书法是什么?

  洪厚甜:书法就是一种文化的形态,就是说我们所说的文化,它始终要有一种形态来承载、来表现,实际上书法就是承载文化的一种表现形态。

  书法是这样,文学也是这样,音乐,其他艺术,无不是这样,当它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的时候,它都会像书法一样,反映整个世界。

  记者:您觉得当代的书法家应该承担起怎样的一种责任呢?

  洪厚甜: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有效的生命时间就几十年,在这个有效的时间之内,让文化在我们身上传承,文化的传承,是一条链,一环一环地连接起来的,任何一环都不能缺,实际上中国五千年的文化能够走到今天,哪一环都没有缺,哪怕是在元代,在清代,中国文化的这一环也没有缺。那么为什么没有缺?就是这一代一代文化人、书法人,他们坚持起来的一种责任,就是用他们的智慧创作了优秀的艺术作品,来传承和发扬了这门艺术。中国的书法艺术在现在这样一个社会环境里面,我们这一代人也有一个责任,这个责任就是要创作出属于我们这一代人优秀书法艺术的作品。

  记者:您说过,对古人真正的尊敬,应该是对他们的超越,这才是对古人真正的敬畏,是这样吗?

  洪厚甜:这个是怎么来的呢,因为我们看历史、看真正的一部中国书法史,我只看见了两个字,“创造”,也就是说真正能够成为进入历史的每一个优秀的艺术家,都是因为他独立的创造和他具有个性的创造获得的这种学术地位。没有一个仅仅是盲目地学习前人,会成为中国书法史上的一个亮点,没有。

  记者:书法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载体,您的弟子,他们是怎么继承这种书法经典的,就是说根基是怎么打的?

  洪厚甜:培养两个能力,第一,驾驭毛笔的能力,也就是说让毛笔听你的话,所有的线条你都能够表现,所有的线的形态你都能够表达。第二,运用这种线的艺术语言进行讲故事的能力,也就是把自己内心的审美感受诉之于笔墨之间,外化出来。

  记者:您觉得当代书法会在整个的书法历史长河中留下一个什么样的印迹呢?

  洪厚甜:我觉得这是一个大的环境决定的。真正了解书法史的人都知道,我们现在看汉唐,其实说汉唐文化,唐代到汉代的距离,就是我们现在到唐代的距离,一千年,实际上后人来看我们这个时代,会把我们和清代作为一个时代来看的。清代碑学大兴以后,实际上也有了整个清以后的碑帖融合,就是说碑刻和书写这种相融合的一种创作形态,或者是新的书法语言模式。其实清代这个时代很短,它整个只有二百多年,离我们现在就是一百年,在历史长河中是短短的一瞬。我们现代的书法是清代碑学的一个延续,后人会把我们和清代作为一个时代来看。也就是说清代是发端,我们是一个新的发展延续时期,我相信中国书法要走向真正的新的辉煌,还要一代人、两代人不断的努力。

  记者:您说的辉煌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洪厚甜:我们期待的辉煌,就是把一种能够表现展示我们民族精神和我们审美理想的,又能够融入中华五千年文明的这样一种文化标志的形态。

  记者:如何才能让您的每一件作品都写出不同的感觉呢?

  洪厚甜:实际上人在每一个环境里面,去年的我和今年的我一样吗?是吧,从家里出来的我和从单位上走出来的我是一样吗?早上的我跟下午的我会一样吗?其实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时间段都是一个新的自己,每天早上起来,你看见太阳的那一刻,都是一个新我的开始。既然有全新的我的开始,为什么没有全新的艺术作品的诞生呢?

  我艺术的道路上,不拒绝任何时候突发的一种变革和改变,我不拒绝,也不刻意去追求,因为我坚信,随时都有全新的我,我也坚信,随时都有属于我这一时刻新的艺术作品诞生。

  我觉得和古人真正的距离,一个是生活环境,还有一个就是学养,学养做到哪里,你最后艺术高度就在哪里。

  记者:那您觉得真正的大家,我们这个时代将来能沉淀下来的大家,应该是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和形成什么样的一种格局?

  洪厚甜:历史的高度,就是站在一个历史的高度来看人生,看文化,看艺术。我经常给他们说,历史在我们和王羲之之间没有第二个标准,都只有一个标准,就是历史的标准。

  (下转第26版)

  (上接第24版)

  记者:您曾在一篇文章中说“中国的书法是一种中国哲学的表现形态,在一黑一白中焕发出无穷世界,用最简单的形式反映最深刻的哲学思想”,我觉得您总结得特别好,一黑一白之间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洪厚甜:其实我们有时候把哲学和我们自己,和人拉开了,我觉得不恰当,哲学就是人的哲学,文化也是人的文化,离开人,离开文化,也就是离开我们现实的生活,哲学就不存在。就是说本来哲学就是人的生命状态的一种观察,就是对人的状态的一种观察。大自然的运转规律,实际上都是人看世界的一种眼光,哲学就是人的角度看世界,谁的角度看世界就是谁的哲学,中国人看世界就是中国人的哲学。那么书法艺术是中国人的艺术,它必然和中国的哲学思想是一体的,所以说用西方的哲学来关注和理解中国的书法,要出问题,它只能有一个参照体系,而不能是我们本来本真的一个体系,书法还是要生长在中国人思想的土壤里面,丰厚的土壤里面。

  记者:以中国人的这种哲学思想来看这种书法,它焕发出的是一种什么样的世界呢?就是在这个书法世界里头,您到底得到了什么样的一种理念?

  洪厚甜:它就好像镜子一样,我始终觉得,就是所有好的一流的艺术,就是一面清晰的镜子,就是镜子里面照谁?照我们自己,照我们自己的思想、人生,我们对世界的所有的感悟都在里面,也就是说大千世界有多么丰富,书法的世界就有多么丰富。

  记者:那么您觉得我们这个时代对于当代书法有一个什么样的意义?

  洪厚甜:这个时代的书法,我之所以说它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是基于几点:第一,中国历史上,文化的转型产生伟大的艺术,我们赶上了一个文化转型的时期;第二,社会的大变革,我们也赶上了。中国从半封建半殖民地走向一个现代社会的整个转型,我们也赶上了。现在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科技空前发达的时代,我们现在在手机上随时可以调出最优秀的古代书法作品,而且这些作品都是以前在皇宫里面皇帝和帝王将相私下才能看到的东西,我们在第一时间能够看到,而且现在有优秀的复制品;第三,学术的空前发展,对历史上所有的文化现象的梳理和解读诠释。现在是我们的书法学、书法史,都是诠释非常清晰的,把历史上所有的价值判断,史上的一些现象都给我们做了非常清晰的梳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作为一个艺术家在可享受的资源上,是空前的。这个时候,只要是我们充分地投入生活,以一个现代人的生命状态存在,而且充分地吸收前人的文化对我们的滋养,这样的文化、这样的社会环境,没有理由不孕育伟大的艺术家和伟大的艺术作品。

  记者:这个时代那么好,您想告诉其他书家什么?

  洪厚甜:其实在这个时代,我想我们不同的人都有不同的属于自己的感受,如果真要对我们这个时代的朋友,书法家的朋友和大家说一句话的话,我觉得还是一句话,用我们的智慧,创作属于我们这一代人无愧于历史的艺术作品。

  记者:为什么觉得这个时代适合创造伟大艺术作品呢?

  洪厚甜:很多人可能觉得我们现在比较浮躁,比较功利。我觉得不是那样,历史上随时都有功利的时候,哪一个艺术家、哪一个文学家,不是愿意让自己的智慧融入历史,融入民族的文化,这种功利是积极的功利,我觉得这种功利是人类创造的原动力,这样的功利我们社会应该要鼓励。我觉得这种功利是积极的功利,它不是消极的功利,我觉得应该鼓励。艺术家当获得社会认同的时候,它又是一种利,这种利、这种名,我觉得一个时代,每一个时代都应该有。

  记者:您觉得当代的书法已经达到那种正大气象的姿态了吗?

  洪厚甜:还没有。因为现在还是一个审美取向,属于一个跳跃性的,所以我说我们这个时代在训练的时候,在进行书法文化传播的时候,在从一个艺术的高度、历史的高度来对一个学术进行一种推广和研判的时候,缺少一个权威的声音,也就是说把一种价值往社会去推广。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文艺繁荣的一个表征,但是文艺真正是不是繁荣了?是取决于有多少优秀艺术作品的诞生。

  记者:那我们还欠缺了点什么呢?

  洪厚甜:沉淀,还是要时间和历史的沉淀。

  记者:有可能我们这一代书法家就是一个桥梁,您怎么看?

  洪厚甜:人不能跨越自己的时代,像唐代,褚遂良和颜真卿都是伟大的,这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是把颜真卿放在褚遂良的时代,颜真卿就只能是初唐的褚遂良,如果把褚遂良放在颜真卿时代,褚遂良就必然成为中唐的颜真卿。只是褚遂良生活的时代,以他的智慧,就完成了一个由初唐到中唐的一个桥梁作用,颜真卿在中晚唐就完成了一个唐代美学的真正的一个极大成,实现了真正的辉煌。自己的个人的命运和个人的所有成就是不能超越时空的。

  记者:您愿意成为这个桥梁吗?

  洪厚甜:我觉得我们当下的第一任务是学习,还是要努力的学习,这种学习包括对传统的学习,和同代人的这些优秀书法家个体和相关门类的艺术家的所有的优秀品质和思想理念的一种学习。就是广泛地学习,广义的学习,不仅仅是限于对书法专业的学习。

  记者:要把自己放开,尽可能去吸取这个时代给予你的这种营养。

  洪厚甜:其实我们人的认识,往往被什么局限?就是被自己的认识所局限,就是我们看到多远,也就是说你是千里眼,你就看千里,千里之外也就是你的盲区。我们的眼睛能够看的多开,你看不到的那个边缘就是你的极限。所以人,我觉得一个哲学家说得好,如果我们把我们的已知比喻成一个内圆,未知比喻成一个外圆,就是我们已知的越多,我们未知也就越多。

  记者:那么中国的这种传统文化的回归,会给我们下一代带来什么样的气象?

  洪厚甜:它已经不是一个简单意义上的东西,实际上它就是一种文化滋养。当书法是一种艺术的形态进入我们下一代生活的时候,和我们以前古人仅仅是把写字作为一种技能,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作为一个艺术包含了技能的内容,但是远远超越了技能的内容,在这一点上,已经是古代所不能及的。

  记者:我相信当书法真正达到一种大繁荣的时候,我们这个民族的传统会真正得到一种回归。

  洪厚甜:反过来说,有这个格局,必然走向繁荣。我们现在的国家这么强大,和平是有保障的,就是说和平不是祈求来的,也不是靠软弱来的,和平是靠一个国家的国力的强大赢得的,我们国家现在的这种国力,它是有能力保证我们的和平。那么在这样一个好的环境里面,拥有这么好的格局,我相信这个民族走向辉煌是必然的。文化的辉煌,也就是和我们民族的辉煌在一起。

  (全文有删节)


美术报 专版 00026 ——访书法家洪厚甜 2018-02-24 美术报2018-02-2400013 2 2018年02月2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