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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0版:砚边

艺林烟云录

  革戈好聚印谱,有钱即斥购,每苦囊空。黄永玉晚年为寻觅80年前用过的名笔,结交长沙老笔工,并赠以巨作,以求古法毛锥。蒋炳昌书斋名“百兰草堂”。所谓百兰,意为藏乃师白蕉书画近百幅……

  革戈好聚印谱,有钱即斥购,每苦囊空。1956年秋于东安市场遇宣和印社版《吴昌硕印存》,亟欲购之,奈袋底积存有限,印谱标价又稍高,犹豫不决,几度徘徊不能去怀,乃痛下决心,倾囊购归。其书跋述其购印谱经历,有“迩来穷愁失意,有加无已,此谱见于东安市场,踟蹰匝月,昨与周玉言乔无必二兄重游,乃决意买得,钱囊羞涩,他日艰难,亦宁听之。”书痴窘态,表暴无遗。

  虞愚早年作书追随于右任,好魏碑书,晚岁自变其体,脱略魏碑轨则,采取疏离之法,笔墨间架放之松之,遂成一半隐一半露自家“虞体”,为学界中之善书者。

  史树青晚年从中央民族学院宿舍移居魏公村,该屋原为北大某教师所有,后夫妇俩迁居上海,乃转让史丈。原屋主知庶青丈为名学者,又工书法,提出除结一部分现款外,余者以书法作品相抵,予曾于史家新居见该夫妇。迁入新居后,夫人夏玫云未许庶青丈带书进屋,每云“屋是住人的,不是住书的”为由相拒,史丈观书仍至民院宿舍,每以为苦。予访史丈,见面常叹苦经,言家中无书,如何治学云云。

  高潜子有“中原弱侠”印,以印文含义推测,作者既自承文弱书生,又自认胸中存侠义之气,故有“弱侠”之名。瞿宣颖有印,印文曰“宣明体远识,颖达且沉隽”,印文作两行,顶头两字恰嵌“宣颖”。朱家溍给晚清内务府大臣英绍之子马士良作书,押角闲章“御赐 事君尽敬”,因朱家溍亦为晚清重臣之孙,书作上钤此印,风趣可掬,有意外之趣。陆稚游为吴下陆氏之后,生长于江东,酷爱浙东山水,晚岁定居浙东,乃刻“生长江东爱浙东”,以两东概括其一生行迹,既简单又明了。

  前人爱惜纸墨,偶出误笔,或于款识注明,或另纸重书,以备装裱时挖补更换。曾见商承祚为欧初作金文诗轴,下笔两字出误,乃另取小纸重书,嘱装裱时补换。装池手工极仔细,挖补处与填入纸块严丝合缝,若不细察,无由发现,殊佩工艺精湛。若置今日,必成大花脸,亳无美感可言。

  吴让之于书法博专之义自有见解,言学书用心当于精力充沛时,容易奏效,此皆经验之谈。曾见其致某书帖,谈及书法,谓“文采风流之意,有黄庭阁帖、绢本兰亭足矣,下此虽一步不窥,功力到时便足继武唐贤。然日月易逝,成就当限五十岁前。如仆今日病榻光景,则无及矣,夫复何言。此数行虽信手,幸勿视为泛泛也。”此帖末段又见让之自惜翰墨之情,可谓珍重有加。

  名人好择笔,赵之谦官江西,特致函杭州邵芝岩笔庄求购该庄制作中书君。严复喜长沙笔,致函友人代购该地花文奎出品羊毫笔,其于1901年3月函友人熊季廉,曰“平生用长沙笔匠花文奎所制大小楷羊毫,甚为应手。今自天津南来,乏笔可用,欲得花文奎小楷羊毫三枝,中书羊毫十枝,屏笔、对笔各二枝,不知于湘友中能为致之否?”黄永玉晚年为寻觅80年前用过的名笔,结交长沙老笔工,并赠以巨作,以求古法毛锥。

  蒋炳昌书斋名“百兰草堂”。所谓百兰,意为藏乃师白蕉书画近百幅。其中有不少为当时求教时白蕉示范之作,并无属款,文革后陆续请其友朋补志题识,或补钤印章。蒋氏于白蕉作品,虽片楮尺幅,珍惜有加。蒋氏博雅多好,书画而外,亦好工艺美术,如古纸、毛笔、竹刻、金石拓片、瓷杂、文玩等均有涉及,且各有撰述。


美术报 砚边 00030 艺林烟云录 2018-04-14 美术报2018-04-1400012;6992686 2 2018年04月1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