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哈·哈迪德（1950-2016年）,伊拉克裔英国建筑师，2004年普利兹克建筑奖获得者。

　　近日，昊美术馆·设计中心内地首发呈现展览“永恒的流动：扎哈·哈迪德x跨界”，逢值她逝世两周年之际，用其经典作品以及当代设计，畅想由她而演变出的“曲线”与“参数化设计”的未来。

　　论坛讨论环节，策展人Ross Urwin（罗斯厄文）针对跨界家居、建筑设计、扎哈的数字化理念等与几位嘉宾进行了探讨。本期专题精选了专家们在论坛及系列讲座上的发言，以飨读者。他们围绕扎哈在各领域的跨界创作开展讨论，一同窥探一代大师的内心世界，以及建筑师跨界带来的无限创意。

　　为所有设计师打开了思路

　　策展人：这次展览中，有件装置作品《城市之塔》，请您谈谈您对建筑与城市化建设的理解？

　　孙大勇（槃达建筑创始合伙人、建筑师）：从古至今，无数艺术家的灵感来源于自然。但是扎哈的作品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通过建筑把它表现出来。她的作品可以不用语言和文字，直接让人感受到自然的魅力和生命力。就像是莫扎特和贝多芬的音乐一样让人陶醉。

　　中国古人对艺术的上品称为“虽由人做，宛若天成”，她的作品在我心中就是这样的上品。在这样作品的背后，一定饱含了艺术家对自然造物密码的深度挖掘和灵性感悟，更需要强大的内心坚持和对世界更博大的爱。我想这也是扎哈值得人们尊敬的原因和对我最大的启发。

　　策展人：扎哈用自己非传统的方式来进行了跨界，作为一名建筑师，您怎么看待建筑师的跨界？

　　孙：建筑是一门相对传统的行业，和其他行业相比，面对社会的发展，反应相对迟缓。这也造成了建筑师相对古板、固执和保守的特点。就像是坚持穿黑色衣服、戴黑框眼镜……但是，看一下今天的社会发展，一成不变注定是要被社会淘汰的。扎哈尽管是一位过去式的建筑师，但她更属于未来。她的跨界设计为所有设计师打开了思路。

　　跨界其实不仅仅是为设计师开拓更多可能性，更重要的是为本专业注入新的血液和营养。就像是扎哈通过工业设计的思维和方法，为建筑设计方法和建造方式打开了新的视野。这也同样具有现实的意义。

　　参数化设计的引领者

　　策展人：您怎么看待在扎哈作品当中的参数化概念？

　　张周捷（独立设计师、数字艺术家）：扎哈是参数化设计的标志性人物，我个人觉得她首先是艺术家，所以她跨界，然后才是建筑师。艺术家是有灵魂的，她的作品是非常具有灵性的。她早期的东西很难被实现，因为是艺术家倾向自我的一种表达。

　　直到计算机技术发展到一定的阶段，随着参数化技术不断成熟，是参数化成就了扎哈，或者她一直等待参数化或计算机技术的发展达到她的要求，能够表达实现她的想法，这是一个浑然天成的过程，当然后期，她开始越来越多元化的设计，采用计算机生成，自下而上地运用一些算法，也越来越脱离她早期完全主观的东西，她开始从一些客观的自然，生成想法，不断地循序渐进地完善她自己。

　　策展人：您认为数字化设计的美学在哪里，在这样的跨界领域的应用是怎样的，您怎样看待数字设计未来的演变？

　　张：首先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会“去人为化”，以前我们做创作的时候很随性，或者说画个草图，人为地去想象。我们用非常人为的方式去思考设计，数字化的背后其实是计算机逻辑语言，它会用自己的程序逻辑去构建所谓合理的东西，这种合理的东西其实应该是超出人类能力的合理。

　　我认为在不久的将来，计算机设计师将有可能占据优势地位，而人只是去设定这些参数或者设定它的目标，设计的过程应该是交给计算机来处理的，也就是说在未来很难再产生像扎哈这样的人。

　　超前意识 执着追求

　　策展人：她被认为是一位非常强大独立的女性，作为她的同事，您是不是能够分享一下她性格中我们不太知晓的部分？

　　顾传辉（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特邀嘉宾、建筑师）：我曾近距离接触过扎哈，作为朋友我觉得她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从上世纪80年代就开始在玩数字化建筑，在1983年拿到山顶俱乐部这个项目时，很遗憾设计未能落地，这是对个人心理素质的巨大考验。扎哈有着超群的执着，她对艺术、对自己的美学观点有着执着追求，不但用自己的风格维持着事务所的美学品位，更影响到整个世界设计的趋势。

　　她的曲线理念是每一位设计师，每一位艺术家都在追寻的，她是超前的。作为长期的一个合作的实践者，我的观察会比较细微，她引领的是一个到未来都走在前沿的事务所。

　　策展人：您觉得她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顾：最大成就是她对数字化建筑的贡献，奠定了她在建筑史上的地位。为什么她可以拿到普利兹克建筑大奖？是因为她结合了不只是建筑的教育，结合了更多基建的工艺，成为一个新学科。她已经变成当代的显学。现在我们讨论二十一世纪的当代的建筑是什么的时候，必然会讨论到扎哈。

　　具有未来特征的情感及憧憬

　　策展人：现在很多品牌和设计的趋势就是跨界，比如说从建筑到产品设计的跨界，在您看来扎哈作品中最有特点的是什么？

　　周洪涛（同济大学设计创意学院教授、博导，创意工场主任）：我对扎哈的跨界家具设计非常感兴趣，有几件个人认为比较有趣，其中有一件是用黑胡桃木和皮革制作的椅子，材质与形式的组合非常灵动，另外还有卫浴系列作品也非常棒，整体感觉有点像《星战》的奇幻感觉，空间感非常强烈。

　　作为一个跨界的建筑师、艺术家，我们总会去看每一个竞赛里的第一件或者第二件作品，就是视觉呈现，扎哈很多绘画作品是我非常喜欢的，这里面内涵非常强，表达的不仅仅是建筑，还有一些具有未来特征的情感以及憧憬。

　　策展人：在设计领域，未来设计学科的重点是什么？有何建议？

　　周：去年课上还和学生们分析过她的家具系列作品，并比较Wendell Castle（温德尔·卡斯尔）和Sam Maloof（山姆·马洛夫）的家具作品，都很有代表性，一个是女建筑师，一个是雕塑家，一个是木工大师，她/他们以自己的身份和角度介入家具设计与制作。虽然从空间、视觉语言和材料运用角度侧重不同，却在形式和动态上追求完美的曲线和工艺，尽最大可能地在自己的媒介实现了想象力和创造力。然而几位大师相继离世，实际上也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创作空洞，需要有人继承和延续他们的语言。 （厉亦平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