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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31版:砚边

月圆如画 月缺是诗

  桂子飘香染中秋。其时,明月当头,万民同乐。这轮永远一尘不染、象征着祥和美满的圆月,是夜空美丽且永恒的画作。

  它有雅致的别名,有美丽的传说。当月挂中天,清辉普降,说不出的柔和淡雅,温婉宜人。这一刻,它盛人眼泪,寄人祈愿,伴人欢笑,亦解人相思,是世人情感寄托与安放的载体,也成为文学文本中不可或缺的艺术意象。

  清代学者朱象贤《闻件偶录》中说到苏州的上方山东临时湖,湖中有一座宝带桥,横贯南北。宝带桥有五十三个桥洞,当明月升起,月光映水,正对着桥洞,一洞一个月亮,五十三个月亮连成一串,景象壮观,被称作“串月”。每当农历八月十八日,月光明亮之时,人们都登山观月,叫做“看串月”。

  八月十五,这清澈的冰轮之下,万家团聚,欢声笑语,便是人生所有顺心畅意之事皆在今夕也。有一个谜语的谜面为:十六成亲(打成语一),这其中,十五月圆称“望”,十六便是过了“望”,因此十六扣“过望”,成亲便是大喜。谜底为大喜过望。

  月圆花好,也有人对月长叹,吐出幽幽心绪。明卫泳在《闲赏·中秋》里写有:银蟾皎洁,玉露凄清,四顾人寰,万里一碧。携一二良朋,斗酒淋漓,彩毫纵横,仰问嫦娥:“悔偷灵药否?”安得青鸾一只,跨之凭虚远游,直八万顷琉璃中也。月圆之时,是不应有恨的,但孤独总是一种精神上的痛苦,无处不在,面对圆满之月,这种感觉或许更甚。便是苏东坡,也有“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之叹,但到底跳脱开来,旷达地表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人间万事,繁华时,也即是消歇之时。月,亦是如此。该缺之时便缺,该圆之时便圆,月圆之后,渐减清光,渐渐如钩。如草木的荣枯,如花朵的开落,如人生的跌宕,如生死的轮回,周而复始,永不止歇,无有尽时。“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当年的问月者,叹月者,今已不在;如今的望月者,赏月者,又有多少古典情怀?月亮,依旧在天上,落一地月光,世界清净无语,仿佛在提醒人们,月圆过后,也便是平常之日月了。中秋之月,一年仅一回,都道月圆最珍贵,月缺乃寻常,却不知人生多少寻常事,多半伴在月缺时。

  《说文解字》释月为:“月,缺也。太阳之精,象形。”就是说:月,亏缺。太阴的精华。象形。

  甲骨文与金文中的月字,描摹的都是一轮缺月的形状。虽有变化,但终究是缺多圆少。半圆的月叫做“弦月”,从外形上来说,半圆的月像弓和弦,圆的一半像弓,直的一半像弓弦。每月的阴历初七初八,月亮缺上半,叫做上弦月;到了二十二、二十三,月亮缺了下半,叫做下弦月。白居易“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就是描写上弦月的清秀模样。丰子恺的画作《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聚散一瞬间,惟有情无限。更是清幽平淡,意境极美,意味深长。

  农历初二晚,与朋友们在山边小楼聚会。华灯初上,远山含黛,木瓜树挂了果,杨桃树开着花。在木瓜枝头,深青色天幕上,一弯新月,静观人间,如新芽一叶,恰女子新眉,散发出恬淡的宁静与喜悦。好美的线条!似随意一抹,却是清雅杰作。远处说笑声不断,对此月,此际,耳边似乎听到久远的黄梅清韵:夜静犹闻人笑语,到底人间欢乐多。我问天上弯弯月,谁能好过我牛郎哥……

  月缺时,未能有满把清亮光华,即便是月色一缕,也能暖了人间。缺月渐圆,圆月又缺,永恒不变的变化,令人心醉。张爱玲曾说:月圆如画,月缺是诗。如此,请珍惜月圆,珍爱月缺,让这美好的圆圆缺缺,为我们的平常日子,注入空灵渺远的画意诗情。


美术报 砚边 00031 月圆如画 月缺是诗 2018-09-22 美术报2018-09-2200012;8294748 2 2018年09月2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