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刘昌玉(艺术时评人)
我们首先对赛事主办方做出的迅速反应表示赞赏。在为害群之马被清除而后快之际,当务之急是相关各方需要认真思考亡羊补牢的办法。无疑,入选和获奖,尤其是这些高规格的展览,当然意味着身价的提高,最后指向各种现实利益,所以才催生了作弊现象的出现。相关方急需思考的是如何为机制上存在的漏洞打上“补丁”。
近段时间,一起起书法代笔的通报让人惊讶又扫兴。扫兴之余,我们发现类似书法展览中的作弊现象不是个案。前不久第二届全国大字书法艺术展爆出五位作者造假。也是今年,江苏省第九届新人书法篆刻展因主办方临时决定进行现场命题复赛,结果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原定的获奖者逃走一半。在展览赛事频繁的今天,作弊现象或许还不止这些。
笔者以为展览选拔机制最不完善之处就在于作品选拔的简单化,目前的书法展览通常只通过寄送作品的形式进行,这虽然一定程度上利于客观公平性,但也给投机者可乘之机,最重要的是,作品本身很多时候无法完全反映参赛者的书法素养。我们遗憾地看到,一些入选的作品中,有些字繁简体不分,书法的时空概念模糊、脉络不清,更有甚者错字频现,让人啼笑皆非。由此,我们必须认识到,当代中国书法的内涵在“被”缩小,书法大赛某种程度上演变成了汉字书写比赛,与传统意义上的书法相去甚远,所以急需改变导向。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增加书法文化的考察。由汉字书写向书法文化纵深推进,增加文学、诗词、书法理论、书法史、帖学、文字学等方面的考察内容,既能拓展、恢复真正意义上的书法传统,也抬高了书法赛事的门槛,排除一些投机取巧之辈,真正利于书法精英的选拔和培养,利于整体书法艺术水平的提高,最终传承好我们的艺术瑰宝。
另外,从上述例子中我们看到,面试环节轻而易举地照出了“真假孙悟空”,起到了有效的筛查作用。因此,改变选拔模式的单一化,增加面试环节,提供入选者与评委专家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包括现场书写、创作,就能轻而易举地识破真相,淘到艺术人才的“真宝”,也能提早震慑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作弊发现的案例中,主办方都高度重视,组织了周密的面试,不辞辛劳,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在今后的书法赛事中值得推广。当然,鉴于投稿参赛者众多的现实,如何有效地组织好面试环节,是主办方需要精心考虑的问题,也是书协今后需要建立可行性机制的着眼之处。
我们还要充分利用好互联网的监督功能。以上的作弊案例就有通过网络举报的。虽然创造书法美的本质并未改变,但是当今书法生存的土壤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古老的书法艺术与最前沿的网络结合,如何依托网络实现书法传播效益的最大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时代命题,也是对书法利用现代技术实现古老艺术传承的正本清源提出了与时俱进的新要求。书法赛事中,主办方将参赛作品全部公布于网络,把监督场拓展到网上,利用网络监督书法创作和比赛中的作弊行为是行之有效的途径。当今网络的成熟运用和强大功能,让我们有理由相信它将是杜绝书法作弊现象的最强突破口。
我们还看到,作弊的形式有抄袭的,更有找人代笔这种滥竽充数的可笑伎俩,这是对作品欣赏者的不尊重,对主办方的不敬,更是对书法艺术的污蔑,从中可以看出书法艺术圈急躁的一面。有的参赛者连字的写法都没搞清楚就急于出作品、入展览,这样卑劣的手段已经扭曲了书法的价值观,让书法展览染上赤裸裸的铜臭味,违背了书法展事的开设初衷。为此,从长远看,书协的职能不能仅仅只限于组织展览等各项书法活动,还需要在书家和爱好者中承担起加强艺德教育的主体责任。对于查出的作弊者不仅仅限于通报到所在的单位团体,而应采取诸如禁赛等更严厉的措施,以正视听。
另外,针对目前头衔、证书满天飞,展览赛事良莠不齐的尴尬现实,是否可以以政府或文化部门为主体对目前的书法展览赛事进行梳理,清理一批不正规、不规范的展览,固定几个能够涵盖各个层次和各方需求的展览和办赛主体。这样各级书协(特别是国家级和省级书协)和政府就能把展览办细办精,防止因摊子大了而产生弄虚作假的现象,取得社会普遍认可的公信力并能实施更加有效的监督,挤掉书法赛事中的水分。
有些漏洞百出的作品,就连普通的书法爱好者都能看出其中瑕疵,何以能入选专业的书法展事?是不是存在提前打招呼的现象?鉴于近年揭露出来书画圈腐败的现象,我们不得不打个这样的问号。书协虽然属于群团组织,但是其半官方的性质和中国书法人口基数巨大,旁生利益错杂的国情,在今后权威性书法赛事中引入公正、纪检和反腐机制,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在艺术圈广受诟病的氛围下,我们须认识到参赛作品造假不单单是学术问题,更是学风以及整个社会风气问题,它既是社会不良风气在艺术圈的表现,反过来对社会风气的影响也不可小觑。我们须认识到只有对作弊者和作弊现象动真格,才能真正回应书法圈和书法爱好者的关切,重塑书法组织和书法赛事的权威性,维护好书法圈的学术纯洁性。可以说书法作弊现象的杜绝是保持书法健康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推动书法真正繁荣必须扫除的拦路虎。而要将这种对书法生态的破坏行为掐在萌芽状态,除了依靠各方的自律,还必须拿出真刀实枪的方法,亡羊补牢才能为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