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灿烂上元宵
■翁秀美(深圳)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翻开辛弃疾《青玉案·元夕》,时光刹那飞转千年,灯月交辉,人潮涌动,团圆美满,喜庆吉祥。元宵节,在花灯的长河里盛装款款走来。
元宵节又叫灯节,每逢上元,历朝历代都以正月十五张灯观灯为一大盛事。梁简文帝曾写过一篇《列灯赋》:南油俱满,西漆争燃。苏征安息,蜡出龙川。斜晖交映,倒影澄鲜。描绘了当时宫廷在元宵张灯的盛况。隋炀帝时,每年正月十五举行盛大晚会,以招待万国来宾和使节。据《隋书·音乐志》记载,元宵庆典甚为隆重,处处张灯结彩,日夜歌舞奏乐,表演者达三万余众,奏乐者一万多人,戏台长八里,观灯百姓不计其数,通宵达旦,热闹非常。
唐代元宵灯市盛况空前,《新唐书·中宗本纪》有一段观灯小故事:景龙四年(710)上元灯节,长安城格外热闹,夜幕降临,花灯满街,笙歌遍地,韦皇后忽发奇想,要去街上观灯。便约来上官婉儿和几位公主,化装成平民百姓,带上数千宫女太监一同随往,韦氏皇后喜欢热闹,哪儿人多就往哪儿挤,一直玩赏到下半夜灯残人散才回皇宫,据说,回去一清点人数,带出去的太监宫女少了许多,尤其是宫女,跑掉了一半多。至唐玄宗时,长安灯市规模更为壮观。公元713年的元宵节,唐玄宗命宫女数千人在“作灯轮高二十丈,燃灯五万盏,簇之如花树”中“踏歌三日夜”。市民争看争奇斗艳的各式花灯,以致大街上熙熙攘攘,车不能掉头,人难得转身。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唐人崔液这句诗是对当时长安灯节盛况的真实写照。而辛弃疾的《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更是生动描写了京都华苑元宵佳节满城花灯、游人,通宵歌舞的热闹景象。
元宵张灯风俗自形成以后,自古以来一直被重视,不但民间男女老少,摩肩接踵地充街塞巷,连司马光夫人也要到市上去看灯。司马光说:“家中有灯,何必到市上去看。”夫人说:“我还要看游人。”司马光笑着说:“难道我是鬼吗?”可见那辉煌绚丽的灯海,如云的仕女,鼎沸的笙簧,是多么的诱人!
唐代灯会上元前后各一日,宋代在十六之后加了两日,明代则延长到初八至十八整整十天。清代宫廷不再办灯会,民间灯会却仍然壮观。有象征夫妻和睦的鸳鸯灯,象征吉庆有余的金鱼灯,象征富贵荣华的富贵牡丹灯,象征新婚燕尔的龙凤呈祥灯,象征福寿双全的福禄寿星灯,象征子孙满常的送子娘娘灯,象征丰收的五谷棉花灯及象征财源茂盛的摇钱聚宝灯,还有龙灯、狮灯、走马灯、山水书画灯、飞禽走兽灯、虫鱼蜂蝶灯、亭台楼阁灯、珠帘花伞灯,置身于元宵之夜,奇花异卉铺天盖地,火树银花,滴滴流金,辉炽如昼,异彩纷呈。
黄梅戏《夫妻观灯》里王小六夫妻看灯格外有趣,戏中唱道:
夫妻二个城门进,抬起头来看花灯。东也是灯,西也是灯,南也是灯来北也是灯,四面八方闹哄哄。长子来看灯,他挤得头一伸。矮子来看灯,他挤在人网里行。胖子来看灯,他挤得汗淋淋。瘦子来看灯,他挤成一把筋。小孩子来看灯,他站也站不稳。老头儿来看灯,走起路来戳拐棍……把百姓观灯的热闹景象描绘得淋漓尽致,如在目前。
灯会上,各式绢灯、纸灯、羊角灯、玻璃灯不尽其数,花灯表现的内容,除花鸟虫鱼、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外,更有数不清的灯谜吸引着观灯的人们,如明代有一灯谜云:“左边左边,右边右边,上些上些,下些下些,正是正是,重些重些,轻些轻些。”初读不明其意,原来乃“搔痒”之隐语也,令观者捧腹。另有一类动物小灯,用竹蔑片编成动物轮廓,外糊彩纸,开一小孔,里面点上蜡烛,小孩儿们高高地提着,或骑在大人脖子上,或于人群里钻进钻出,大呼小叫,笑闹一团。
“一曲笙歌春如海,千门灯火夜似昼。”天上一轮月,人间万盏灯,天上地上一片光明,无限温暖。千百年来,绵延不绝的花灯铺张点缀了每一个元宵之夜。灯,象征光明、正义和智慧;元宵里的花灯,通明透亮,花团锦簇,更是寄予了人们对幸福生活的美好追求与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