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灋丘到废丘
——秦封泥的分期与帝国之治
■刘瑞(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西安相家巷秦封泥在发现时,李学勤先生判断它的时代不远于秦,后张懋镕先生指出其上限不早于吕不韦,下限为二世,这个意见逐成共识。在社科院考古所对封泥发现点发掘后,从地层上确定其时代从战国晚期到秦代,不会晚到汉代,同时还出土了“玺”字封泥,据文献其当早于秦统一。此后在湖南里耶三万多枚秦简牍发现时,也出土封泥,表明之前将西安相家巷封泥的时代判断为秦应准确无误。
从历史看,秦又可细分为战国秦朝、统一后始皇秦、二世秦三个阶段。就考古而言,在地层上难以做出上述区别。不过从封泥内容,根据文献应可对封泥进行细致的时代分别。如用“玺”的封泥为战国时代。此外,从里耶出土秦统一后的更名的木方看,秦统一后进行的书同文字中,除文字统一外,还包含名称的改变、具体用字的改变,大大促进了秦封泥的分期研究。
秦封泥中有不少可对读的内容,如灋丘与废丘。文字学的研究早已指出,灋即废,这两种封泥的时代应有早晚。根据相关资料,废丘在秦统一后使用。此外,又有很多用泰和大字的封泥,如大匠、大医、大官,如泰匠、泰医、泰官,过去认为时代上泰在前而大在后,但从后相关发现看应是大在前而泰在后(当然从秦汉陶文看,“大匠”陶文从秦到汉一直存在,显示出更名问题的复杂性)。
在秦始皇完成统一后若干治理国家的措施中,书同文应给与高度重视。从秦封泥和里耶更名木方看,在秦始皇的统一治理中,已非常重视文字统一和用语统一。文字和语言是人们思想的重要载体,在一个庞大地域尽可能用一个语言或一种文字,是历史上的中国保持长期统一、久分必合的重要基础,也是能吸纳更大区域逐渐归一的重要基础。与东亚大陆长期统一相比,欧洲列国林立原因中的语言“贡献”不容忽视。
因此,在对秦封泥开展分期后,秦封泥中同一个地点、职官名称的书写变化,就成为深刻认识秦统一过程的重要物证,可以从中看出秦始皇帝国治理上的过程和巨大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