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坪门口的小桌子,就是当年的艺考报名处
陈安健的艺考之路:从当考生到教考生
■本报记者 江凌 通讯员 王娅蕾 周璐
陈安健,1959年生于重庆,毕业于国内知名的四川美院油画系77、78级,同学中名家不知凡几,但他并未将眼光放在轰轰烈烈的当代浪潮中,而是守着川美校门不远处的一家地道的重庆老茶馆“交通茶馆”默默观察和揣摩这里的茶客、茶馆、茶生活,将《茶馆》系列主题画了近20年,从未中断。艺术评论家王林称陈安健是四川美院七七级的“老哥萨克”,他一直安心于自己的生活状态稳健地画画、勤勤恳恳地教学生,培养了一批又一批艺术毕业生。他平时的处世为人,给人印象是宽厚、质朴,与世无争。也会不时参加展览,也会为自己画作得到专业圈认可而兴奋,但陈安健并不特别在乎名利,他是那种十年磨一剑甚至一生磨一剑的人。
1977年,18岁的陈安健幸运地赶上了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列班车。那时,姨妈陶世智在四川美院工作,她知道陈安健从上小学起就在画画,机会来了就喊他去考。陈安健就读的重庆十二中只有他一个人报考了四川美院,“当时街道贴了张让我去参加体检的通知,说让我去参加体检,我一看,名单上就我一个人。”在陈安健的记忆里,当时考文化课的时候,还碰到了同学翁凯旋,但他是去考川美附中,不是考大学。“考试前我看到他出来画七星岗街景的写生,画得很不错,我觉得他比我还画得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没直接考大学。”
具体的报名考试时间已经记忆模糊,只记得不冷不热,衣服穿得也不太多。报名那天,人山人海,学校在黄桷坪门口摆了个桌子,学生拿自己的作品给招生老师看一下,他觉得可以,就发给你一张准考证。陈安健当年的招生老师是国画老师赖深如,陈安健拿自己画的石膏像素描给他看,就报上了。“当时前面有个考生拿了张周恩来像,用炭精画的,其实我觉得画得很好,造型很准确,有灵气。但他不是按照学院体系的块面关系画的,没有什么笔法、线条,赖老师就说不符合报名的要求,没有报上。”陈安健回忆说,“那个考生只是苦笑了一下就算了,但后来我自己也去试了炭精粉,真的不好画,他那张画恐怕要画好几天。”
那时,因为要照顾外地过来的考生,报完名拿到准考证,没几天就考试了,没怎么备考,也没有训练班,陈安健在考之前去重庆话剧团找杜泳樵老师看了下自己的画,“他也没说画得好还是不好,就让我蒙着头去考了。”当时的考生差不多都是懵懵懂懂,除了知道考试要考素描和创作两项,其他都不知道。
当年的艺考形式和现在差不多,要自己去看是哪个考场,到了时间去考试,“我当时的考场在川美老校区教学二楼的大礼堂,那时候还能在里面放电影,现在已经拆了。”
那年考素描和创作两门,一门要考两三个小时。陈安健依稀记得创作题目好像是“为革命而学习”,创作不限形式,用什么材料都行。陈安健色彩不是很好,就没有用色彩,最后创作得了“优”,素描得了“良”。陈安健笑着回忆说:“我考试的时候很有自信,觉得‘老子画得最好’,考场上也没东瞅西瞅看别人画得怎么样,结果考进学校一看,咦,我们班的同学怎么都那么厉害!”
1982年,陈安健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涪陵地区文化馆(现在叫涪陵地区艺术馆)。1986年,陈安健听说川美师范系(今美术教育系)缺老师,便找大学同寝室的程丛林帮忙问了问学校领导,便从涪陵调回了学校任教,到现在已经从事教学工作30多年了。
在涪陵工作时,陈安健偶尔抽点时间去写生,还搞点补习训练班教学生。那时已经有针对考美院的学生开设的补习班,相当于现在的艺考培训,只是规模比现在小很多,学费也便宜些,一年下来几百块钱。在陈安健的记忆中,那时的补习班里,基本上每年都有能考上美院的学生,但大多数考不上,因为当时没有扩招,考美院是很难的,复读两三年就为了考美院的也为数不少。那个时候的补习班主要是单位上办的,个人办的也有。“我当时上课的培训班是以退休委员会的名义办的,就十几个学生。” 陈安健说,“后来调回川美,我们师范系也办过培训班,给老师开的讲课费比学校工资高,几个留校的同学都去讲过课,只有张晓刚没去过,我还记得有一次他蹬个自行车过来看了一会儿,也没说来不来,但后面就再没来了。”
在美院任教多年,带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在陈安健的眼中,现在的学生接触面广,一代更比一代强,“只是跟我们那时候相比,可能出路多了——原来都在一个孔出气,后来出气孔多了,就不当回事了。”陈安健谈到,现在的学生整体水平不差,思考性的东西更多一些,不是看谁笔上的功夫好,就看哪个点子好。如果艺考需要改进,就需要从创意方面入手。“现在一些儿童画好得让人吃惊,小朋友的创意有时你想都想不到,只是不成熟、没有形成系统而已。”陈安健说,“因为现在创意很重要,不一定要把形画得很准,但脑袋瓜要灵,要会想象。给你同样的东西,你要分解成什么?能分多少?分得越多、越好看、越有形式感,我觉得才是最好的,不一定非要把东西画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