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事外谈
■魏春雷
人们通常说的文人画,总以意笔为形式,历来于笔墨关注多多,而对用色则不屑,这其实是很值得商榷的。
在小品当中,对物象造型的要求往往让位于笔墨趣味的表现,这也是许多画家包括人物画家热衷小品的原因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知道的以指画驰名的画家,几乎都是以毛笔为基础的,或者说在他们的艺术实践中,尽管在指画上投入的精力有多有少,但总体上看,差不多还是可以算作“偶一为之”的。
明清以来所谓的文人画,多以逸笔草草为尚,而且好作水墨。实则用色是专门的学问,那些动辄水墨之辈是真高明还是不会用色,不能不让人怀疑。所谓“墨分五色”、“水墨胜处色无功”云云,很多时候只是偷懒的借口。偷工减料加上自欺欺人,纵得浮誉于一时,终不免贻笑大方。任伯年用色高手,吴昌硕从其学画,尽管在书法篆刻上极有功夫而从不自矜其才,虚心问学,笔墨而外,于用色也别有心得,最终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只有懂得用色,用起水墨才能真正体会“墨分五色”的妙处,否则终是隔靴搔痒。
“墨分五色”自然别有韵味,于此情有独钟亦无不可,但以用色与否定雅俗,以为只有纯用水墨方能“妙造自然”,如此舍水墨而无他地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就大可不必了。事实上,用色本身是非常有学问的,绝非把砚台换做调色盘就万事大吉了。不会或者不善于用色,对一个画家来讲总是遗憾,起码有避重就轻之嫌。任伯年自是用色高手,张大千、齐白石、潘天寿诸家笔墨功夫精纯,于用色也各有心得,他们的作品和关于用色的理论都大可玩味。
作为不同的表现形式,工笔、意笔本身是无所谓优劣的。当下似乎意笔比工笔有优越感,实则自我感觉良好而已,诚然,工笔画易流于刻板匠气,近乎工艺,而写意更易流于涂抹,空洞无物。
人物画家每以造型自负,而所作小品则自得于笔墨游戏,画人实如画物,造型能力有近于无,其笔墨修养又着实驰骋不出什么味道来,用短舍长,何苦来哉?可怕的是积习难改,偶作大幅也不无游戏味道,却自以为有新意。用《辞海》生火取暖,则《辞海》与废纸何异?
不少以工笔驰名的画家,也作起了意笔水墨,艺海扬帆,多方探索,值得肯定。但是有几个问题:画家对自己的意笔水墨的水准是否心里有数?作为学习的阶段性成果,有没有拿出来展示的必要?是否有应酬、投机取巧、应付差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