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副业”到“专业”
——三十年美术教师生涯有感
■章献明(浙江省美术特级教师)
我只是一个“中师生”,一个普通中专师范的毕业生。我在小学呆了三十余年,基本只教了一个学科:美术。相比当下的中小学美术教育现状,比较感叹于自己30年教学生涯里经历的美术教师这个岗位,不仅有见闻,也有一些思考。
美术教师岗位与地位
32年前我到学校工作时,大多数的中小学少有专职的美术教师,那时候的美术课,还普遍被称为“图画课”。较为普遍的认识是,在语文、数学这样的学科上累了以后“放松”一下的课,也是“涂涂画画”的课,美术老师在学校,自然也没什么“地位”可言。甚至在某些时候,上课是“副业”,“主业”则是帮助别的“主学科”教师画“教学挂图”(在大屏幕投影机出现前课堂教学用的各类图画)、“幻灯片”(上世纪80年代流行的用光学投影仪播放的画在塑料片上的那种),或者就是画学校的宣传画,布置校园宣传橱窗,画各种黑板报,写横幅挂横幅,设计并制作演出的舞台背景和演出道具等等。我在墙上画过巨幅的从世界地图到中国地图、省、市、校园地图,一个学期画过100多幅教学挂图,一天可以写70多个横幅上的美术字,还得剪好、贴好、挂好,用15厘米厚、2米多见方的泡沫板制作一个大字并挂在墙上,花一个月的时间用竹、铁丝和各种布、纸做好一个用于演出舞龙节目的大龙头和龙身,甚至学校为了搞一次现场会把我两周课停了,就为了布置一个面向全省的展览(那时候的展览,每一幅展出的图片都是要自己去拍照片然后去冲洗放大,或者直接用笔画出来的)……反正那时候的忙,是可以连着很多天不让人睡觉的。
随着时代的发展,学校美术教育逐渐得到重视。美术教师这个岗位,也被学校领导进一步重视起来,我这个几乎什么都干的美术教师,也慢慢变得“专业”起来了。
这种专业,其实就是把更多的心思花在美术教学本身,这让我研究美术教育教学的时间精力也更多了。
美术教师的工作内容与工作量
比较幸运的是,我被分配到杭州市一所不错的学校,当时学校已经有两位美术老师,我们3个人就把全校30多个班级的美术课全部承担下来,每人每周平时要上的美术课差不多20节,我最年轻,上的课相对更多些。在后来的很多年时间里,学校陆续来了几位美术老师,但由于学校规模的扩大,工作量并没有减轻。我自己在工作后的十多年的时间里,每周的工作量几乎都在18节以上,还不算那些兴趣小组活动以及辅导学生参加各类比赛、演出活动等。
直到后来自己做管理当校长,我依然还坚持在一线上课,虽然不再像当美术教师那时上很多课了,但只要一有时间,便投身于课堂,除了自己上课,还经常上公开课,去听别的老师的课,经常和老师们开展各种课堂教学的实践讨论与研究探索。
美术教师的教学实践与科研
刚入职时,区里没有教研员,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教学研讨活动,学校里的几位美术教师倒是经常开展研讨,不过基本以事务性的为主,少有如何把课上好的研讨。上世纪90年代初,区里有了兼职美术教研员,再后来,有了专职美术教研员,成立了全区美术中心教研组,才开始有了美术教研活动。我在参加工作的第二年当了学校的教研组长,之后担任了很多年的全区中心教研组长,组织过各类美术教研活动,其中主要的内容有四个方面:
一是美术教学实践。也就是上课,把各种类型的课上好,并让大家共同参与听课,不仅听美术课,也听别的学科的课。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自己也上过很多的公开课,在听别人的课和自己上公开课的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对美术课堂教学的理解力和把控能力的提升。
二是美术课外辅导。当时学校组织的名称是“兴趣小组”,我除了担任美术、音乐等组成的“艺术类”大组长之外,还承担了儿童画、手工制作、油画、口琴等多个兴趣小组的指导,每周学生在校的时间里,除了上课,很多孩子分批在两间美术教室里开展各种美术类的活动,我还指导了一些学生画油画,做浮雕壁挂。当时学校里用于校园布置的作品、和几个友好交流国家的礼物、送去各处比赛和展览的作品,全部出自学生的创作。
三是美术教师的自身能力提升。当时经过争取,我们美术教研组有一个“特权”,每周有半天的时间,美术老师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安排。而我这个教研组长除了在学校里做一些必要的工作之外,主要是外出写生、看各种展览,以及开展各种美术创作,虽然时间短,但一直的坚持形成了良好的团队氛围,以至于我们在休息时间,学校的画室里最多可以聚集十几位老师在一起画画,其中除了兄弟学校的美术教师之外,甚至还有一些不担任美术学科教学但喜爱美术的老师。我们的美术教师办公室和画室、美术教室的墙上,挂满了各种美术作品,有时候甚至所有的墙面都不够挂,只好堆起来。
四是开展美术教学科研。那时候的课题立项,更注重“做”而不是“写”,这和现在提倡的写论文不完全一致。我记得自己做的第一项课题,花了一年半时间,最后的课题报告写完后不到一万字,但那些过程性的资料却装满了整整两大箱,其中各种和课题相关的教案、教学笔记以及学生习作占了大部分。后来的时间里,我一直主张“做中研”,不准自己工作室的老师只关注写不注重实际操作。
另外,我还比较注重美术教师的学历提升和各种进修。以我自己为例,工作以后几乎一直在“读书”。从大专开始到本科,再到研究生班,还有各种短期和长期的培训,大多数是自己争取和参与的,也有少部分是学校和上级单位安排的。不断地学习,使自己不停止于眼前的工作,也能使自己不断地接触各类人士,取得更大的进步。
这些年的经历,让自己从一个不到20岁的鲁莽小子,逐步成长为在教育教学和管理方面有自己的主张和见解的成熟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