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徐里
“君子豹变,其文蔚也”源于《易经》革卦,其中“文”的美学范畴在春秋之时意为色彩、线条交叉组合结构所呈现出来的形式美,而在古代原始朴素的观念中“美”又同“光”一意,到了先秦已经把美和光、文和明放在一起并称。林涛新时代花鸟画创作中所追求的也正是这种蕴含在文之中的美与光,其金钱豹系列作品的创作可以说把光的美展现到了文的一种高度,作品中栩栩如生的主体刻画,光影处理所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华美神秘,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林涛又大胆吸收西方绘画中写实等创作特点,越出中国传统的藩篱,在传统之外开创了新时代中国花鸟画一种特有的艺术表现方向。
纵观中国花鸟画的发展,从唐代花鸟画作为独立画科开始一直是包含在中国传统文化的体系中进行演变,虽然在魏晋时期中亚和印度的艺术通过丝绸之路来到中国,到了明代又有传教士利玛窦将西方艺术带入中国,但实际上是到了清代以后郎世宁、王致诚等人才真正开始探索中国画和西方绘画的结合方式,而清代宫廷对于这种中西结合艺术形式也是认可的,这种认可影响了一批清代画家在中国传统绘画中也开始尝试加入西方绘画的一些艺术观念,如冷枚、沈铨等人的绘画就明显受到西方绘画形式的影响,但实际上直至20世纪初期,随着中西文化交流的深入,在绘画上才开始了真正的中西融合,而展观林涛绘画中西融合的面貌则更为明显又恰到好处,并不是用中国绘画材料画西画这种简单的表现方式,而是在中国传统绘画笔墨的基础上恰到好处的融入西方绘画中的光影和造型,两者并不相碍,反而有所增益。
林涛幼承家学,在中国绘画中探究三十余年,其早期对宋代绘画尤为用功。宋代绘画熙宁到元祐再到徽宗有一个重要转折,就是绘画题材的变化,元祐以前宫廷绘画以全景式障壁山水画创作为主,到了徽宗开始转向全景花鸟画的创作,这在古代典籍中有明确记载,从流传下来的宋代绘画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一点。这种转变把全景式的山水形式与翎毛走兽融合在一起,气象颇大,我们从林涛的绘画中也可以看到这一点,其绘画主体之外宏大的背景正是一种全景山水式的构成,只是更具有新时代气息,而其画面主体的创作也是与宋代花鸟画有相通之处,甚至可以说他的基本技法都是从宋代绘画中研究、分解、提炼出来的。宋代绘画求理,格物以致知,林涛画面中金钱豹的塑造可以说渊源正在于此。现在我们见到的宋代绘画中没有对金钱豹的描绘,但是从崔白《双喜图》中的野兔以及易元吉对猿猴的塑造我们都可以看到在相似的宋代绘画中对短毛类野兽描绘的技法已经基本成熟,在林涛对金钱豹的描绘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这些勾、丝、皴、擦的笔法以及层层积染的用墨、用色、用水之法,林涛正是长时间浸淫其中加上对自然物象的入微观察才能把这些技法转化为自己的绘画技法,同时又在其上加入自己的审美才营造出这种气象宏大、意境华美、刻画入微的绘画形式。
本次林涛展览是由中国美术家协会和文化和旅游部恭王府博物馆共同推介的展览。在展出的作品中我们就可以看到林涛对金钱豹的喜爱。他作品中兼取宋人浑厚之意与明人博大之境,画风富贵而热烈、活跃而古意盎然。古人云,“有气韵而无形似,则质胜于文;有形似而无气韵,则华而不实”。形似以物趣胜,神似以天趣胜,最理想的境界是由形似达到神似。正所谓写真,不但要有正确的形体,还必须富有活泼的精神。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林涛一边师古人,从中国传统工笔画技法中汲取营养;一边师造化,在家中饲养了不少动物,平日就十分注重观察生活中的花鸟走兽形象,在大量写生的基础上提炼素材、选择母题,笔下的花木和鸟兽形神兼备,造型立意浑然天成。
林涛所画“毛赤黄、文黑如钱圈”的金钱豹形象少露凶相,而是取其机警、聪敏之特性,给人以“翩翩君子”之感。这主要得益于林涛在作品中对画面的位置经营和肌理处理。林涛追求的是作品的节奏感,是画面和谐的氛围,是幽远而不乏明丽的意境。因此,他大量地使用了斑驳的肌理语言,综合点染、皴擦多种笔法,特别强化了色彩的魅力,使笔墨服从于画面的整体氛围,风格从写意走向装饰,甚至抽象的探索。林涛中国花鸟画作品所呈现出来的新形式,与我们印象中传统的中国画走兽表现迥异,体现了作为一个新时代艺术家在艺术上创新创造的执着追求和不懈探索。
林林总总,都是我对林涛的一些认识。还有一点,中华文化的不绝如缕,其文化世家的传承至关重要。在林涛的画面中,我们可以捕捉到林金定先生画作的“开合”以及对于传统的“变与不变”。深厚的积淀和不懈的创作,注定着林涛的成功。
预祝展览取得圆满成功。
(作者系中国美术家协会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