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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6版:时评

山水有清音

  假如当代中国山水艺术可用坐标表达,那么南方油画山水应该是中西融合的结晶,横向是中国油画和世界油画发展的横轴,纵轴是中国传统山水精神。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王勃以文学的眼光给深秋江南一个基调,冷静的庄严感自唐穿越至今。南方油画山水画派移师江南名城锡惠山脚下、无锡古运河之畔,相聚言欢、深情回眸成立六年多来,主攻的“山水”经略,瞻望草木前程,吐故纳新后,呈柳暗花明之祥瑞、灯火阑珊之欣悦。

  颇具家国情怀的宋范仲淹以颇具历史责任感“先天下之忧而忧”流芳,在其酬乐天《留题小隐山书室》诗中,有“何须听丝竹,山水有清音”之妙句,成义结金兰、惺惺相惜之空谷回音。南方油画山水画派人数不多,二十多位,共同的理想追求和探索精神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山水”是媒人,虽然不乏以人物油画名世的,均为体制中人,围绕湖南师大中国南方油画山水画派研究院,一个相当于两级学院的机构,这种松散型组织国内估计不下万家,但以地域、画种题材作为前缀命名的艺术群体、学术机构可能仅此一家。山水清音是他们的跫音,钟磬,心音。作为价值追求和时代担当的粘合剂,绿水青山既是出发地,也是艺术表现的主体和终极。这样一个画派群体的文化自觉,也是时代之幸。山水不寂寞,山水有知音!

  “南方”和“山水”是两个关键词。前者确定地理概念,大约在长江经济带之南,范围大于民族灿烂文化标志“江南”,包括中国油画的发祥地长三角、珠三角等,一个改革开放前沿,经济富庶、文化艺术繁荣,被人诗化了的“南方”。后者指把创作题材倾向于“山水”,尽管油画分类常用更大外延的词“风景”。但风景画中令人崇尚的无疑是油画山水。“山水”具民族感,有历史沉积。自南北朝山水画派涌现就有南北山水画派之分。相对北派李成、关仝、范宽等开辟的全景式、纵向取势、雄浑苍莽的北派山水,南方山水一直秉承秀雅温润和天真平淡的风格。董源、巨然构筑了南方山水画高远逸致的平台;隋唐青绿山水后,南宋山水继承了宋皇家画院的高度,更趋世俗化,“米氏山水后”,刘松年、李唐、马远、夏圭的山水精致简雅,“马一角”“夏半边”把边角山水布景描绘成可游可居的人间仙境;元四家尤以黄公望、倪云林等点亮了禁锢中的江南文化;明清也诞生了文征明、唐寅、董其昌、朱耷等巨匠。代代相传,把“南方”山水“平淡天真”的审美特征表现得淋漓尽致。

  百年油画东渐,让“南方山水”泾渭分明。既诞生了以张大千、黄宾虹、陆俨少、傅抱石等传统国画山水大家,油画南方山水旗帜也迎风招展,林风眠、吴冠中、刘海粟、苏天赐,包括描绘江南风情的陈逸飞、潘鸿海等,把朴茂华滋诗化的山水,绘成了经典的中国民族风情油画。触类旁通、相互影响,各自肩负了时代的重任。

  假如当代中国山水艺术可用坐标表达,那么南方油画山水应该是中西融合的结晶,横向是中国油画和世界油画发展的横轴,纵轴是中国传统山水精神。民族中兴的历史机遇无疑让南方油画山水画派如鱼得水,与时代同频共振,身处正第一象限。当然,融合创新是必然趋势,也是色彩基调,需要更多哲学和美学眼光和思维,既是技巧的,更是形而上的民族文化、审美、情性、天赋的综合体现。南方油画山水画派成员都是高校、画院、美协等专业艺术机构的艺术家,有一定造诣和学术素养。专业决定了受西方艺术影响更多一点。法国为主的西欧艺术和苏派艺术,仍然是艺术教育和创作思维的现状。东西方艺术在油画山水中的融合却因人而异,也决定了南派艺术家们既非学院里单一的闭门造车,也非枫丹白露式的自由画家、自然主义和受其影响稍后出现的把外光写生推到极致的印象派、新印象派、包括今天尚受推崇的塞尚、高更、梵高们的后印象艺术,也非新中国成立之初的列宾美院和马克西姆的学生们,诚实的现实主义的写实。他们胸中有机纾,有融会贯通的技巧,有东西方文化的视角,包括世纪眼光和个性偏好。南方山水是一种时代氛围、神圣的归属、无处不在的参照和文化积淀,是熟悉的模特和精神寄托。切身体味、沉浸思考、技巧手法和艺术天赋决定了画派山的高度、水的深度,山水的格致。

  上一届南方油画山水画派,历经探索实践,形成了一定的集体风貌和符号,把南方油画山水的天真情趣和平淡雅致表现得“弹眼落睛”,且各具风韵。如何在理论支持、流派整体风貌、现当代探索上深化成果,成为谋新共识。画派成员认为,应把更多目光聚焦到精神内涵的表现、诗化韵致和国际视野上。中国山水精神是一脉相传的,关键是如何突破,如何创造性地表现。预见,唯美表现将是未来南方山水画派的整体风貌和基调,天真平淡的写意和抒情,将让作品“南方”风格愈加鲜明,更抵近艺术峰峦。南方油画山水画派对共同理想的优秀艺术家持开放态度。目前的成员,涉及南方十二个省和直辖市,共同的价值观、春兰秋菊的审美情趣和对南方山水的深层信仰,让事业别有洞天。无限风光在险峰,围绕“中国南方油画山水画派研究院”,以理论提升创作,以创作探索前行。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他们从无锡古运河“清名桥”畔整顿行装,再出发。

  “南方有嘉木”,《诗经》云。宋文化巨擘苏东坡对南方山水体验尤深,“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南方山水可能就是东坡所说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源泉,也是“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式的清朗乾坤。在诞生过浪漫主义诗人屈原、心学大师王阳明的神奇土地上,青山绿水沐浴着朝阳,星辉拱照,这样经久不息的艺术沉淀、探索、积累、开拓和创造,需要“共适”“共识”“共进”,如此,“南方油画山水画派”必呈南方华彩,必成时代华章,值得人们关注和期待。

  (作者系文艺评论家、油画家)


美术报 时评 00006 山水有清音 2019-11-02 美术报2019-11-0200009;11286275 2 2019年11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