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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2版:格调

“遗所思”——传统的精致和典雅

  古时,农耕社会的中国,对于手的能力,发挥了无限的想象,在东方这块物产富饶的土地上,造就了后来的“天工与开物”的辉煌。

  在古诗十九首中,有“庭中有奇树,绿叶发华滋。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馨香盈怀袖,路远莫致之。此物何足贡?但感别经时”。对古时生活片段的描绘,并截取了日常生活中最美好的场景,让我们窥见到了人的内心世界以及那份无法表述的相思之情。进而引伸为对以往过去很久的精致与典雅,亦可“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如果将今天的手艺与旧时“古典优雅”手艺相比较,我们是否有所超越?这种超越是功能、是技术、还是艺术?这种手艺的精致和典雅是靠着社会环境与制度的产生而发展,还是手艺服从具体作品的社会功能?今日手艺人的社会地位与旧时已多有不同,服务于日常生活的手艺转而进行了艺术创作,手艺所关注的问题,已彻底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已不再是满足“生活所需”,而是要沉浸于“精神”之中。

  2500年前的一本《考工记》,阐述了“合四者为良”,即对“天时、地气、材美、工巧”的认知,将四者紧密结合一起,所制器物,方可精良。回望传统,我们看到了精致与典雅,是在“中国文物之美”的《河南安阳妇好墓》、《山西太原赵卿墓》、《湖北随县曾侯乙墓》、《河北平山中山国王墓》、《湖南长沙马王堆西汉墓》、《广州南越王墓》以及古代文化遗址“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陕西扶风法门寺地宫中”等,让我们窥见到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带入“另一世界”里的手艺辉煌。传统的精致与典雅,将不同时代的审美融入其中。并记录了当时社会的一些主要的造物活动,它已展现出科学与人文精神的智慧所在,体现出人与物、物与社会的关系。工匠在此环境中,手艺已是服务于社会的多种形态。

  唐代宫廷中的文思院,专为宫廷生产生活所需,制造金银器;众多的窑口生产着白瓷、黑瓷、花瓷及秘色瓷,服务于社会所需;色彩斑斓的丝织品等营销天下,凸显了那个时代工匠手艺的国际视野及雍容典雅的美学观点。宋代“重文治国”理念,提高了文人士大夫的社会地位,成为时代文化的精神领袖,引领了宋代手工艺文化的发展,显现了宋代“理学”对手工艺美学特点的影响。

  明代“士农工商”的等级划分,规范了手艺人的服务方向。当一种新的生活方式的出现,在文人及经世致用的观念引领与参与下,服务于社会的手艺得到了升华,因而,也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认可与接受。

  三百多年前的一本《天工开物》,为我们记录了当时多样化的手工艺状况。这样看来,手艺,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制度的约束,达到了一定的标准,便会随着社会的变革而发展。没有了这个制度,手艺可能会自生自灭。回望过去,手艺在日常生活中如此灿烂多彩,那是手艺人明白为谁服务的职责。

  时过境迁,当代手工艺的发展,超过了以往任何时期,从制度的建立到多种机构的关注,都呈现出日用的手工艺离我们渐行渐远,鉴赏的手工艺结合着各种科技手段都在蓬勃发展,欠缺审美的手艺到处流行。手艺人的社会地位多有提高,手艺人心目中,为谁在做手艺都已不再重要,变更了的多元服务对象,为生活而日用,已不如从前。缺少了功能为所谓精神所需,却大行其道。也有为数不多的手艺人为能够留下自己内心深处喜爱的手艺,延续着古法,默默付出。但能否取代我们内心的浮华与满足,达到或超越以往的辉煌,已有太多的梦幻。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民艺博物馆执行馆长)


美术报 格调 00022 “遗所思”——传统的精致和典雅 2019-11-02 美术报2019-11-0200011 2 2019年11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