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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3版:格调

忽如寄——回到纯艺术的“工艺”

  “忽如寄”见“古诗十九首·驱车上东门”, 诗中叩问的是人类的终极问题: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生与死,历来是文学艺术永恒的表现题材,对生命的感怀产生了许许多多伟大的作品,成为创作的原动力。“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生命如朝露,人生是一段旅程,是过客,“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人的时间存在,还远远比不上金石,这样的追问,正是艺术的内在发源和动力,因此要追求不朽和永恒,“艺术”是一条重要的途径,也是“工艺”在越过时代技术和材料等的局限后,逐渐离开具体的“功能实现”,而跃向“纯艺术”表现的必由之路。

  在当代,工艺的“纯艺术化”的趋势越来越明显,作为“巧夺天工”的“人造物”,它希望与人的关系不仅仅要满足“使用”,还要沉浸于“精神”。

  一个好的手工艺术家,作品往往比个人的生命长得多,这时候物品就是一个“中介者”,它隐藏了许多时代物质和技术的密码,还传达了它在流通过程中的人和事的丰富信息,同时它又成为创作者的代替符号。所以,物品的真正意义是一面镜子。当传统工艺最初的实用价值消退以后,工业社会映照下的手工价值往往以纯艺术的形式呈现,手艺的思想呈现了超越时代的意义。

  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看,人们购买手工艺术时,不是因为它有用,而是一种内心的需要,这种满足通过人和物的关系产生,通过“把玩”达至心灵,因此,这“物”实际上是人的欲望的投射。手工艺通过文化消费达到自我实现,此时,工艺之物不是简单的物品,也呈现出时代的精神状态。

  其实古代早就如此,从宋徽宗宣和博古中对“礼器”的投射,到李清照《金石录后序》的离乱弃物的痛苦心路历程,都让人思考生命与工艺之间的本质关系。生活的大历史中,工艺通过“消费”这个媒介,在物品之间、人和集体之间、世界之间建立起一种主动的关系,工艺美术作为一种事物形态所产生的象征性符号,为你我,以及整个关系的状态产生链接。

  今天“手工艺”的鉴赏和收藏,表面上看来是市场的结果,但实际上源于一种根深蒂固的文化行为,“材美工巧”缘何让人喜欢?手的劳动为什么让人倍加珍惜?都可以从上面的叙述中得到印证。

  这一部分,选择的都是目前最活跃和最成功的手工艺术家们,虽然他们所在的领域不一,但在艺术道路上的深度和广度却有极多的相似之处;他们已经逐渐打破实用艺术与纯艺术的界限,而走向精神的表现,或成为纯粹的造型艺术,或成为时尚的单件作品。

  春秋管仲说:“玉有‘九德’:温润以泽,仁也;邻以理者,智也;坚而不蹙,义也;廉而不刿,行也;鲜而不垢,洁也;折而不挠,勇也;瑕适皆见,精也;藏华光泽并能而不相陵,容也;叩之,其声清团彻远,纯而不杀,辞也。”玉的这种品性,就是回到纯艺术的“工艺”。

  (作者系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及美术博物馆总馆长)


美术报 格调 00023 忽如寄——回到纯艺术的“工艺” 2019-11-02 美术报2019-11-0200008 2 2019年11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