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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论说

“制造”鲁本斯

  今天鲁本斯更多的是一位被崇敬的,而不是被喜爱的艺术家——才华横溢,为人客观中立,对于他那个时代绘画和政治的现状感到满足。对于艺术史家来说,他一直是一位典型的艺术家,因为他的生活和作品似乎很符合研究的方向:也就是说,他与文艺传统的关系、他创新的方式、他对工作室的管理、他的艺术收藏、他维系的与外界的交流,还有他与权贵赞助人的关系,都具有代表性。随着像艺术家和批评家之类的人对意识形态和表现手法的兴趣的回归,他对专制主义的艺术刻画也许会得到一些关注。但鲁本斯与同时代的伦勃朗不同,他在20世纪后期并没有得到引人瞩目的重视。

  这本书起源于几年前对卢浮宫所藏的《露天集市》——一位圣徒节日的欢庆场面一画的叙述。这篇文章是1977年为纪念鲁本斯400周年诞辰而准备的。最初是份对艺术创作有些盲目自信的研究,后来出现了许多出乎意料的改变和扩展。我让自己被一系列的线索引导——我觉得大致是这样的——从一幅画作的诞生和环境,到由观者和画家的趣味所创造的画作的后半生,他们在画家之后,通过脑海中的观看经验,再回头把艺术家当作创造者来思考。

  第一章探查了环境分析对于人们了解一幅绘画的创作所能起到的作用,考虑到这是一幅描绘佛兰德农民的画作,这就引发了对鲁本斯的民族国家归属和在绘画中如何表现这一问题的思考。最后归纳得出疑问,而后面的两章则对比给出了另外的解读。

  第二章旨在解答关于艺术消费的问题。在这里,艺术是根据对更早的艺术的特定态度而被创造出来的。我考察了鲁本斯式趣味的体系,与普桑式的有所区别,它构建于罗歇·德·皮尔(1635-1709)的著作中,德·皮尔是在狄德罗之前的法国一流的艺木评论家;我又根据这条线索考察了相关画作。在这样的艺术体系中,关于性别的区分被一次又一次地塑造。

  顺着由此引发的艺术问题,最后一章回到了鲁本斯,来思考他对西勒诺斯那肉嘟嘟和醉醺醺形象的自我认同,西勒诺斯的行动权被剥夺,是他得以倾咏歌曲的条件。制造鲁本斯不仅是情景的问题,或是对他艺术的观看问题,这也是个他作为画家的自我行动的问题。必须把这一点提出来,似乎很奇怪,然而对于人类创造力和生产力的思考已经不流行了。本书的主旨即在于鲁本斯的素描和绘画可以引起人们对这个问题的重新思考。

  最后两个相关的论点:从《露天集市》的创作所引出的鲁本斯式趣味的线索,一直引申到《西勒诺斯》,最终完成书本研究的主要是法国的鲁本斯趣味。卢浮宫的《露天集市》是由路易十四所购,而现藏于慕尼黑的《酒醉的西勒诺斯》以及圣彼得堡的《酒神》都是从鲁本斯所收藏的自己作品辗转到黎塞留公爵那儿的。大量我们将会考察的画作都曾被鲁本斯收入自己的藏品中。虽然它们和鲁本斯那些重复地讽刺“丰腴女性”的作品并不属于一个类型,此类画作并没有流行过。法国对酒醉狂欢式的鲁本斯的偏好和鲁本斯的自我倾向是相呼应的。

  此外,法国的审美趣味给艺术书写提供了另类的途径:批评的法国传统与艺术史的学院派研究间有着怪异的关系。兴盛于17、18世纪法国的绘画批评写作在形式上是有别于德意志地区的。简单地说——也许过于简单了——在德国对绘画的审美趣味关乎检验人类理智标准的问题,而在法国则关乎教育新收藏阶级,使其拥有讨论和鉴赏识别能力的问题。学者在德意志形式的那种审美趣味中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而在法国则是鉴赏家/作家。尽管艺术史写作正如我们所知的那样,在大学的模式中——鲁本斯正如他现在被书写成的那样——存在着很多其他限制。是否还能用别的方法来书写呢?


美术报 论说 00020 “制造”鲁本斯 2019-11-09 美术报2019-11-0900016 2 2019年11月09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