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尾顽——纸上牡丹
牡丹属芍药科,最早因花形似芍药被称为木芍药。郑樵《通志》云:“牡丹初无名,依芍药得名,故其初曰木芍药。”到秦汉时期,牡丹才从芍药中分离出来,并有了许多别名,如鹿韭、鼠姑、百雨金、洛阳花、富贵花等。
生长在荒野深山、无人问津的牡丹,逐渐被人所知,而且名满天下。唐代裴说有诗曰:“此物疑无价,当春独有名。游蜂与蝴蝶,来往自多情。”白居易曰:“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诗人一语道破了花的魅力、人的喜爱。
古往今来,文人骚客多有诗词曲赋、笔记小说、图像、画谱等颂扬牡丹。特别是在画家的笔下,牡丹成为重要的表现题材。东晋时期,画家顾恺之的画作《洛神赋图》中就已有牡丹的形象,北齐画家杨子华被誉为“牡丹圣手”,宋人还有牡丹团扇小品等。
文人笔下的牡丹大都呈雍容华贵、富丽堂皇之姿,也有的含蓄委婉、清新典雅。古代画家一般分为宫廷画家、文人画家,还有民间隐逸画家,但不论哪一类,凡舞文弄墨者皆为读书人。因此,当我们品读和审视其作品时,都会感受到一种扑面而来的书卷气息,哪怕是用来售卖的画作,亦不失文气与格调。这一点是今人难以企及的,因为这种文气与格调是骨子里的自然流露,发自内心世界,而非一朝一夕可得。
当下,我们常见的牡丹作品,有形而无神,有色而无彩,这不得不让人反思。传承不能丧失气节,画家要自律,要对艺术存有敬畏之心。
我对牡丹的思考是从美院毕业后不久的一段日子。那时,我常在“花港观鱼”写生牡丹,天天泡在花丛中,便对牡丹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不觉产生了喜爱之情。
我的头脑里不断思索着,越发觉得牡丹之美有着大漠孤烟的苍茫、天际高远的志向、不畏严寒的坚韧、巍峨雄浑的壮阔。我因苍茫而见其底蕴,因高远而见其境界,因不畏严寒而见其精神,因雄浑壮阔而见其大气磅礴。
我用淡淡的笔墨语汇,讲述自己的艺术哲学,不紧不慢地沉醉于此,全身心融于这美妙的牡丹花丛中。过度欣赏牡丹,似乎画出来的牡丹也会呈现出雍容华贵的姿色,但这华丽高贵中若隐若现的谦和雅致、清丽卓然,才是我心中牡丹的风情。
近代赏花大家毛同苌先生叹曰:“惜也,富贵仅在于牡丹也。使富贵在于人,则忠信孝悌,固有之富也。有以修之,将心花灿烂矣。仁义道德,人之良贵也,有以培之,将意蕊芬芳矣。由是,佩实衔华,名芳一世,岂不胜于天香染处、国色酣时也哉!”毛先生把牡丹的富贵精神上升到了人的道德修养,不可谓不高。
跃然纸上的牡丹,不论是豆吐蚕婆绿,还是花绽鼠姑红,都是画家和诗人心中对牡丹最美的赞扬。元人程巨夫诗曰:“豪贵说长安,争先紫牡丹。我无池馆地,画与子孙看。”真乃是知者自知,幽默豁达,又给了读者极大的想象空间,还能与之产生心灵对话。
我想,作为画者,在牡丹世界里遨游,一定还有更多可挖掘的绘画空间。正如毛同苌先生所说:“夫当风和日丽,时过谷雨,次第而开,艳朵层迭,富有三春之盛;楼殿辉煌,贵为万花之王。”我愿将心花幽雅怒放,开在热爱牡丹的观者心中。
杜尾顽于如向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