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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2版:聚焦

最是那天真烂漫——我看书法

  研究美学的专家宗白华说中国书法是节奏化了的自然,是表达对生命的体验。私心以为许多人看到这句话会不以为然,尤其是那些根本没有染指过笔墨的人,就是那些天天执笔临池的人也未必体会得到。而那些喜爱草书且时时挥洒的人或许会知道个中的感受。当然,我不是说书法中其他的书体就不能表达对生命的体验,只是草书飞扬的点画、律动的线条更能让人体味那种生命中、自然中的张力、节奏,还有情感。

  作为古老的艺术,书法可以说是一身兼文化,还有艺术的双重性格,是文化中的艺术,是艺术中的文化。所以说,既不能单纯地用艺术的概念来图解书法,也不能简单地以文化的要求来衡量书法。

  几千年的中国书法史,也可以说是书法的风格史。无论世事沧海桑田,人们对书法本质的追求却始终没有改变;无论书法家身处什么时代,宗派如何,无一不深入传统而求新求变,表现自己,成就个性,这就是个性风格在书法家心中的位置,可以说是终极理想。

  但无论审美理想,还是艺术风格,作为中国书法,是要有深厚的学问素养作底子的,它的审美价值判断不仅仅是艺术层面,更有文化的内涵,这也是它有别于其他艺术的地方。中国书论中有“书如其人”之说,文论中有“文如其人”之说,中国的文化艺术更看重精神层面,可以说,“如其人”三个字道破了艺术家的精神世界与表现形式之间的关系。

  一直崇尚自然、质朴、简洁、自由、阳光,还有澄明,所以,在我看来真正好的书法作品,首先是能打动人,表现的是真性情,像流水一样自然和谐,天真烂漫,而不是扭捏作态,无病呻吟。其次才是点画的趣味性,还有质感,最后才是对整体风格的把握。总而言之,一句话,书法是创作者用一种有意味地形式对美进行的阐释。

  30多年的水墨生活,我一直追索这样的审美理想。回头望望来时的路,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远的是一晃30多个秋冬春夏,近的是我一直在做着一件事,日子好像过得很慢,很慢,慢得感觉离目的地依然还是那么遥远。

  有人说书法是修行,但又何尝不是放生呢。在书法中,能够感受到生命的律动,自然的节拍,没有俗世的杂念,纯粹,岁月静好。

  在书法的篆、隶、草、楷、行书五体当中,我最偏爱草书。虽然楷书、隶书、行书、篆书我也没少费心思,还有笔墨。但大开大合,行云流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的草书,更让我觉得离自己的心性很近。因为草书最是自由奔放、天真烂漫,又最是抒情写意。在尽情地挥洒中,在抑扬顿挫的线条里,我找到了释放自己最好的方式。

  宗白华说:“行草艺术纯系一片神机,无法而有法,全在于下笔时的点画自如,一点一拂皆有情趣,从头至尾,一气呵成,如天马行空,游行自在。”草书是书法的最高境界,最具表现力,就像唐代文学家韩愈笔下记录的好友草书大家张旭,兴奋、思慕、抑郁、愤怒,或者悲伤、不平,全都倾泻在笔下狂放奔突的点画里。

  当然,草书的表现力绝不等于任性的挥洒,而是取决于创作者对于笔墨的驾驭能力,没有深厚的笔墨技巧,是不能自如地完成对草书的阐发的。这也是历代书论家津津乐道于张旭狂草背后那精妙的楷书功力的原因。所以宗白华说草书是“无法而有法”。

  有笔墨陪伴的岁月,真好,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走多长的路才能到达理想的彼岸,或许今生我只在途中,达到与否或许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笔墨,有草书陪伴的日子,能够时时聆听笔墨深处那天真烂漫的韵律。


美术报 聚焦 00012 最是那天真烂漫——我看书法 2020-03-07 美术报2020-03-0700011 2 2020年03月07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