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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怎么影响我们看风景

  用中国笔墨的眼光来看

  就这一点来讲,线条也是一种分节的结果。我们如果看自然界的山,真实的山不可能只是线条。但是我们可以用线来组成山,也可以用米家山水的米点来组成山,这都是对画面分节的结果,我们可以用这些东西来匹配所面对的实景。匹配方式很有意思,既可以用线也可以用块面,这也就分成了中国绘画中从张彦远(唐朝画家、绘画理论家)就开始讨论的两个问题:疏体与密体,他认为疏体就是笔触的味道多了,密体画得比较细腻,线的味道更多。

  有位美术史家叫滕固,他在德国学习了沃尔夫林《美术史的基本概念》以后,回来对中国唐代绘画进行风格分析时,曾说吴道子是属于用块面的,李昭道父子属于用线条的,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这点来讲,可以讨论一下风格中,线与块面不断发展的结果,运用到文人画的时候,一个有趣的现象出现了。因为文人画是讲究笔墨的,笔墨很难用线来概括,它与书法有关,这是中国画又一个特点,看中国风景的时候可以用笔墨的眼光来看。书法本来是文字,是书中的组成部分,由于书法成为一门艺术,又成为绘画的一部分,反过来影响了我们看山水、看风景,这是中国画的重要特征。

  从读画到看风景

  借助艺术重塑西湖十景

  有一位印象派的爱好者,他看了西斯莱(法国画家)的画以后,外出时满眼都是西斯莱;有一位艺术爱好者,看到印象派画家画阴影时用了紫色,原本一直当成黑色,之后他出门再看,阴影真的变成紫色了。这里就涉及到艺术家严善錞提出的问题:绘画对于我们观看风景有什么影响?它能不能塑造我们用一种新的眼光看风景?这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其实,艺术家的作品反作用于人们,重新看待风景。

  人们会受到各种观念的干扰,而严善錞的绘画让我们忘记看过的西湖,如果存在西湖既有印象去看画,可能看不出他表达的诗意:他想让人们通过画,回到阅读上,回到诗歌的记忆上,回到对于西方绘画的记忆上。比如他的画里有与庞贝、与伦勃朗画作的对话,这就提醒我们,虽然画的是西湖,但用的是西方手法。我们能不能用西方人的眼光,来看中国山水、看西湖?值得玩味与探讨。其铜版画《宝石山拟古》系列,有与元末明初画家倪瓒的对话。倪瓒的山往往都是远山,严善錞把它搬到近处,因为画的是宝石山,非常具体的山,并且他用了倪瓒的一个符号——树。他将同一个板用不同颜色制作,是想通过画来强调,两个不同颜色是否可以帮助观众记忆,显然他希望画能被记住。

  当我们看到严善錞的作品在与黄公望、倪瓒、董其昌等对话的时候,会想想他是怎样来做这番对话的。看了他的画再看西湖,是否能让我们在西湖里看到一些什么,是否能想到他所对话的古人?我提这样的问题,一方面是他的绘画里蕴藏这些问题,另外一方面,我自己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坐在苏堤,看对面西山的景色,看久了就把风景看成水墨长卷了,甚至湖边停船的地方,也把它看成山水的一部分。然而几年之后某些风景消失了,从视野当中、从山水画当中消失了。这就蕴含着西湖绘画中又一命题:古人眼中的西湖十景跟我们眼中的西湖十景,有着怎样的历史变迁。

  当西湖十景在南宋产生的时候,南宋画家画它有没有我们看《清明上河图》时的悲凉意味?它暗藏悲凉,是因为汴京的繁华,跟之后偏安杭州西湖边的繁华不一样。但是写西湖十景的诗里确实有,当明末清初思想家王夫之在写《潇湘怨词》的时候,他曾引用,说前人写西湖十景有一种悲哀的感觉,我们现在再写潇湘八景也是继承前人,也是用一种悲凉的东西来传达。

  如此给西湖十景提出了艺术本身,也有文学史、历史、观念史的问题,甚至蕴含哲学的意味。艺术家希望能借助艺术重塑西湖十景,复原我们现代渐渐远去的西湖十景。在此将我个人经验性、阅读性的体会分享给大家,供参考。

  (本文为“风景与书”展览主题演讲的文字记录节选)


美术报 聚焦 00003 绘画怎么影响我们看风景 2020-03-21 美术报2020-03-2100011 2 2020年03月21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