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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聚焦

小院闲境
庭中生欢

  时下,院子的营造,已成世人所慕之境。无论是市居、郊居、村居,皆以一方院子为要。院子,是最符合中国人的居住空间。在旧日文人的笔下,寓情有院,托志有院,思乡有院。

  中国人的院子,是物质生活的容器,更是精神生活的空间,它让无数的人们,生息有所寄。曲径平阶、一砖一瓦,便生心上丘壑;花墙疏竹、一草一木,便成眼底林泉。我有小院,一晌贪欢。

  寄居之地,不在高广,栖身即可。欢愉之境,不求奢靡,适心即可。林语堂先生在《我的愿望》里,道出了无数人对院子的追求,他说:“我要一小块园地,不要有遍铺绿草,只要有泥土,可让小孩搬砖弄瓦,浇花种菜,喂几只家禽。我要在清晨时,闻见雄鸡喔喔啼的声音。我要房宅附近有几颗参天的乔木……”小小的院子,哪怕简单到只有泥土,也能满目花色,开出人间烟火里的一畦璀璨。有此心性,便能意味生活之种种清趣、雅趣、闲趣……虽是小院,足以偷欢人间。

  室庐之欢,并非由名器堆陈,关键在于心性使然。院居的雅趣,皆在俯仰之间。竹里花径,缓接步廊,衡门之中,虽无鹿鹤为伴,也有竹杖作友;窗满春色,一帘垂地,虚庐之下,虽无奇珍相陈,也有琴书为侣。一个人的心中,有此雅境,生活便可生无尽的欢趣。正如明朝画家陈继儒所记:“芳草盈阶,茶烟几缕;春光满眼,黄鸟一声。此时可以诗,可以画,而正恐诗不尽言,画不尽意。”手折春花,以天地为供养;横陈古琴,引南音为妙曲。浮生欢雅,大抵如此。

  “雨后闲池阁,春深小院庭。”一方院子,就是一种生活方式。茅屋竹窗,命中所安;引竹植蕉,闲里所需。文人的清闲之欢,应有适当的归宿地,院落之地,可承众妙。无论是焚香、品茗、抚琴,还是理草、候月、酌酒,都是闲暇之余,不可或缺的调剂,它让我们暂忘尘世的喧嚣,现时的急躁,心中的不安。庭下读一本书、写几行字、临一幅画;院中听一场雨、喝一盏茶、发一次呆,把生活之中的每一寸欢愉,镶嵌在院居的闲暇里,足可慰藉余生之风尘。

  竹院夜闲,小窗未歇。远远天河,星月明灭。每当夜幕悬垂,院子之中便静谧如灵境,或有草虫低鸣,或有深巷犬吠,或有邻人长话,此起彼伏、稀疏入耳,正可伴乡野酣眠。晨起莺啼,如一场大梦初醒,不记昨夜星辰,不记夜雨临池,不记灯火如豆。心上藏着空明之境,没有日俗的喧闹,且随着满院的草木,沐光生根,洗月漫发,虽经春雷、夏雨、秋霜、冬雪,也能长出灼灼诗华,活得充盈,活得有滋有味。

  院落一方,回归闲雅至清的时光。有茶自饮,有酒候客,有琴书消忧,在不安的岁日子中,从容面对生活的喧闹与急躁,虽是片刻,足已动人。有个小院,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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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中生欢
2020-04-25 美术报2020-04-2500011 2 2020年04月2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