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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4版: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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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器·青铜器艺术欣赏(六)

假面王国

三星堆的青铜器

  1986年,一大批文物从四川省广汉的三星堆村出土,其中包括上千件的青铜器、金器、玉石器、陶器、象牙和数千枚海贝壳,加上后来发现的古城址,表明这是一个不同于以前我们所知的任何中原文明、更迥异于世界上的其它文明。这些文物的各种造型神秘诡谲,大胆夸张,前无古人,匪夷所思,甚至颠覆了传统美术造型的概念,它们表明:三星堆是一处灿烂的古文明。

  这批文物里,仅各种青铜的人头像、全身像和人面具就达到五十多尊。其中人像有站姿有跪姿,最大的一尊站立的青铜人像,连底座高近一丈,重达千斤,它身着曲裾长袍,前短后长,衣领是左衽,表示它是夷蛮之族,衣服上满饰有阴刻的云雷纹,头戴羽状高冠,两手交握在胸前,握持着一根棒状物(已经丢失)。赤足,佩有脚镯,站在一个人字形的底座上。人物的面部瘦长,表情严肃,一双大耳,大眼,眼角拖到耳前,线刻的薄嘴唇,两侧伸到耳前。它应该是三星堆所供奉的主尊,是罕见的早期大型的青铜雕塑作品。

  其它的人像,有大有小,有立有跪,有的附加着奇怪的饰物,有的手中也握持着棒状物,最小的一尊只有3.5㎝高,还有很多与真人大小一致的雕塑。

  还有一些是人的面具,内里空心,从颈部以下接有榫或插口,似乎可以插入某个器件之中。它们有的头戴盔,有的光头;有的盘发髻,有的梳着奇怪的发饰;有的描眉画眼、口涂朱丹;有的戴有耳饰。它们都是长眼薄唇,显露出一副冷傲的神情,令人惊异的是竟然有的还戴着纯金制作的面具!它们以一种横空出世的凛然,傲然立在西南的天穹下,标示着一种未知的成熟文明。

  有一尊大型的青铜头像最为怪诞。它是一只巨大的面具,用青铜做成,两只耳朵之间最大宽度是134㎝,高64㎝,重达100㎏,是用铸造方法来制成的。它虽然是一个空心的面具,但如此巨大的重量和尺度,显然不可能被套在真人的头上。在它的两侧各有一个小方孔,可能原本是附着在某一具偶像身躯上面的榫眼。如果是这样,那么它极有可能是一具神像,而非是具体的人的肖像。

  这是人与兽的造型结合而成的神祇。这是一个人头,但作者运用浪漫的手法,强调了它的视觉和听觉器官,把它的耳朵塑成一对向两边支楞的巨大兽耳,向上斜斜高耸。它有着突出的眉骨,最奇特的是,它眼球向外呈圆柱体状,如同螃蟹的眼睛,支楞在外面的长度竟达到16㎝!在它宽阔的勾弯鼻头两侧,有着卷涡状的鼻翼,下面是一张巨阔的蛙嘴,嘴角延伸到了耳廓之前。在额头的正中,留有一个长方形的穿孔,显然那里原来曾镶嵌过一种饰件。民间后来把它戏称为“顺风耳”和“千里眼”。

  还有一尊略小点的面具,也是有着巨大支楞的双耳,巨大的纵目,浅浅的嘴唇,更为奇特的是,从它的鼻梁处向上伸出一根巨大的羽毛状的饰物,高高上耸,另一端弯曲向嘴,极度奇异。

  如此巨大怪异的青铜头像,在佛像传入之前,在中国远古的青铜雕塑史上还没有出现过。作者以夸张的手法和丰富的想像力,把兽的形象赋予人,使它带有神的威严和兽的神秘,但同时也具有人的安详和温厚。

  在三星堆还出土了两棵青铜神树,1号神树高359㎝,由底座、树身和龙三部分组成。采用分段法制造,有铸造、铆接、榫接、镶嵌等工艺,是中国体量最大的一棵铜神树。蜀地出土过一些汉代的青铜摇钱树,显然是它的传统,但无论是体积还是年代都不如它。

  树的底座平面为圆形,上部穹窿形,座上有太阳纹和云气纹,分为三个相连的面,象征着三座神山,神树就位于三座神山巅,向上耸起。主干分为三层,每一层有三枝,共九枝,组成了一棵大树。枝干上站立有九只鸟,缀有二十七个果实。在整株神树的外围,又有一条从下到上盘绕着的青铜龙,与神树形成了呼应。整棵树和龙,以及鸟的造型奇形怪状,巍然耸立。

  三星堆的这一批雕像给世界留下了若干不解之谜,它们代表着一种目前我们尚未知晓的古巴蜀文化,它产生的年代约相当于商代晚期,是一种与中原地区迥然不同的、高度发达却又失载于史的独立文化。它们可能是一个古老的“人面、纵目、蛇身”人皇烛龙族的图腾,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古蜀主“蚕丛”、“鱼凫”或“柏灌”?它是一个神,有人的造型,却又带有“巫”的特点,它不是纯观赏性的艺术品,而是具有实用价值的一种神器。形象之怪异,体现了古巴蜀人极其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然而,三星堆的这些青铜器物在某些纹饰上与商周的青铜器也有着某种相似性,说明这两种文化还是有着传承性的,它们是相互影响和互通的。

  三星堆巨大的青铜头像宛然是一个假面王国,用它们的沉默封住了一个千古之谜。


美术报 赏析 00024 假面王国 2020-05-02 20772589 2 2020年05月02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