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器·青铜器艺术欣赏(九)
万物皆神
埃及的青铜器
■学术主持/撰文:王川(江苏作家、画家)
埃及是个文明古国,也是个艺术大国,在它那五千年的历史中,在那它狭长的国土上,存在着无数的古迹,每一样都精美绝伦,震惊全球。
尽管早在建造金字塔之前,埃及人就已经开始使用青铜了,他们会用失蜡法来铸造雕塑。然而,青铜在埃及艺术史上的地位并不彰显,它被淹没在精美石雕的海洋里了。埃及青铜器的体量都比较小,只是一些小雕像、武器、工具和器物等,缺少大型件。
在古埃及的艺术中,排在第一的是宗教,第二是宗教,第三还是宗教,宗教就是古代埃及人的一切。从法老到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心中无上的地位就是宗教,他们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去为神服务。在他们的心目中,神比人重要,也比法老重要,他们一生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宗教服务的,一切都要奉献给神。
埃及是万神教,人们相信万物皆有灵,以各种自然的动物来象征各种神祇,用各种艺术手段来替这些神祇造像。古代埃及的神祇数量不可胜数,但凡生活在尼罗河两岸的动物:眼镜蛇、狮子、河马、鳄鱼、鹰、牛、公羊、瞪羚、鬣狗、鹳鸟、朱鹮、鹈鹕、狒狒、猫、蜣螂、苍蝇、豺等都被他们当成了神灵,他们为它们装上了人的躯干,赋予了人的灵魂,取了人的名字,并且各司其职,分别管理一项职能。
荷露斯是古埃及人最为尊崇的神,它是法老的守护神,王权的象征,古王朝时期很多法老的姓名都叫荷露斯。埃及人用勇猛的鹰隼来作为象征,尊它为鹰神,同时也是复仇之神。它有时是以鹰的形象出现,有时简化成一对鹰的翅膀来代表,有时也以鹰头人身的形象出现。有一尊青铜荷露斯像,是鹰头人身,身披铠甲,下着战裙,俨然战士打扮,异常威猛。还有一尊青铜的荷露斯像,身穿埃及式的短裙,上身赤裸,双手齐齐前伸,在向天作祈祷。有的荷露斯就被简化成一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人间,被称为“荷露斯之眼”。有的法老索性就用荷露斯的鹰隼形象来代替自己作雕塑,如有件著名的赫尔斯像就是,上面镶嵌了许多用黄金制作的图案来显示高贵。
荷露斯的母亲是伊西斯,她是冥王的王后,守护亡灵的女神。有一尊伊西斯哺乳的青铜雕像,就是怀抱着尚在孩提时的荷露斯,她头戴高耸的带日轮的牛角冠,额前有象征王权的眼镜蛇,正在给荷露斯哺乳。这种母亲怀抱婴儿的形象以后被基督教所吸收,成为怀抱基督的圣母的经典形象。
有一件雕塑也是母亲给孩子哺乳,却是普通的平民妇女,她也是紧抱着儿子,脸上充满了温存和母爱。在埃及,高层级的妇女一般都不会自己给孩子哺乳,而是交给奶妈,这也可能是一位奶妈,是极为难得出现的非宗教的生活题材。
在埃及人的心目中,猫的地位非常独特,埃及人认为它可以沟通阴阳两界,有人甚至把真猫做成木乃伊,带入坟墓里去殉葬,供他来世复活时饲养。猫也是巴斯苔特女神的形象,巴斯苔特是重生和生育的女神,对于埃及人来说,这两项职能都十分重要,因此非常尊崇她。有一尊青铜雕塑的猫,在它的颈下戴有贵重的项圈,下面有着镌有荷露斯之眼图案的吊牌,胸前刻着象征太阳神的带翅蜣螂图案,双耳上有孔洞,挂着一双金耳环,鼻子上悬着金鼻环,额头上还有图案,凹陷的眼窝中原来可能镶嵌过宝石。它以一种威严高傲的姿势踞坐着,威风凛凛。这是一只被人化、神化了的猫,并非是普通动物。
朱鹮在中国已是珍稀动物,然而在古埃及却是托特神的象征。托特神在埃及是月亮神,被誉为是“神力无边”,在埃及对他的崇拜几乎遍及尼罗河谷和各个核心地区。正由于他的神力无边,所以他就不只是鸟的形象,在一尊雕塑中他具有一个朱鹮的头,人的躯体,头顶有眼镜蛇昂立,戴着有月轮的牛角冠冕。而另一尊雕塑则呈现朱鹮的形象,下面有几只头顶日轮的狒狒。
曾经发现了一具青铜人面,他满脸浓密的头发和胡须,一直拖曳到胸口,头戴由长青藤、葡萄和浆果组成的叶冠,在水果上和嘴唇上都嵌有铜边,眼睛则镶嵌了银,装饰非常讲究,他的模样像是个欧洲人。经考证,原来这是当埃及被亚历山大征服之后,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厄尼索斯与当地文化所同化,混合成了埃及的酒神,叫戴奥尼索斯的形象。它原先在颈下有一个手柄,可能是盛酒的一只瓢或勺,显然是祭祀的用器,这是一件希腊与埃及文化相结合的艺术品。
在埃及人的生活中,青铜器也和陶器一道被使用。埃及人从亚洲传来了半月形的战斧和战刀,就是青铜做成的。也有青铜制作的工具、油灯、生活器皿,以及马车的零件。他们也用青铜来制作出鱼鳞状的铠甲片,和鳄鱼皮相结合,也有坚固的青铜头盔。不过由于天气炎热,埃及的战士在作战时是赤裸着上身,光脚,只穿一件短的战裙,铠甲只是在某些重要的礼仪场合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