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器·青铜器艺术欣赏(十)
神人共器
希腊的青铜器
■学术主持/撰文:王川(江苏作家、画家)
希腊的宗教从一开始就确立了“人神同形”的观念,他们以自己民族最英俊最漂亮的人为模特,来创造出了自己的诸神。希腊多的是俊男靓女,加之他们注重体育,强筋壮骨,体型健美,因而他们的神则更加理想化。希腊诸神众多,按理说应该有美丑妍媸的变化,应该有高矮胖瘦的区别,然而出现在希腊古代艺术家手中的诸神形象,却都是清一色的美女帅哥,哪怕是作为反面角色的恶神,或者是年老的神,也都是相貌端正,体格健壮。比如恶魔女美杜莎,她的一根根头发都是毒蛇,专门在海上唱歌,来引诱舟子船夫心动,让他们闻声而触礁。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却是长着一副绝对美艳的相貌,而不是如其他民族一样,把她处理成歪鼻斜眼的畸型巫婆。
希腊诸神的造型选取真人中的最美者,予以理想化,使他们成为完人,也即神。希腊诸神中没有如其他宗教的三头六臂,青面獠牙,但也有带翅膀的神、鸟头人身的神、半人半马的神、人躯羊身的神,然而他们终究是人形,而且是相貌端正、强壮健美的人形。
富有想象力的希腊神话,成为希腊多种工艺品的精神资源,而“人神同形”的这一观念,随着希腊文化传入罗马,进而影响了欧洲文化的形成,它是欧洲文化的源头。以后被多种文化所接受。
世界上有古代七大奇迹的说法,其中有一座罗德岛的阿波罗像,应该是希腊青铜艺术的顶峰。罗德岛位于爱琴海和地中海的交界处,这个岛的保护神是太阳神阿波罗,他即以自己爱妻罗德斯的名字来命名此岛。在公元前302年,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岛上居民在经过苦战后击退了入侵者,为了庆祝这次胜利,他们请著名的艺术家哈列塔斯来设计了一尊阿波罗的青铜雕像,以此来奉献给阿波罗。经过了12年的时间,此巨像才在罗德岛的港口入口处建成,它高达33米,重12.5吨,全是利用缴获来的青铜武器融化后铸成的。在两千多年前,如此巨大的青铜雕像应是世界之最了。然而这座非凡的雕塑只存在了56年,就在一次地震中被毁了。
罗德岛上的阿波罗像已经灰飞烟灭,化成了历史和传说,然而在德尔菲,却有另一尊雕塑印证了它的形象。德尔菲位于希腊大陆的正中,被称为是“希腊之脐”,这里奉祀的保护神也是阿波罗,并建有规模宏大的阿波罗神庙。德尔菲博物馆里有一尊《驭手》的青铜雕塑,一位英俊的青年,身穿束带的短袖长袍,头戴束发带,眼睛里贴了黄金,赤脚,双手伸出,紧拿马车缰绳,显然是为阿波罗驾驭马车的驭者。希腊传说中,阿波罗每天驾着他的金马车,从东往西巡行一周,就是一个昼夜。这位驭手也是个俊男,可以想象他为之服务的阿波罗的俊美程度之极。
这尊青铜像的比例匀称,结构准确,服饰衣纹非常精到,难以相信这是在近2500年前古人的作品。它虽然不是阿波罗,然而却是和罗德岛上和德尔菲的阿波罗像异曲同工,显示了希腊人极度高超的写实水平。
雅典国立博物馆里还有一尊青铜雕塑《海神波赛冬》,这是一位全身裸体的美男子,颔下有须,身材极为强健俊美,全身暴突着经过锻炼后形成的肌肉。他伸展双臂,左手指前,右手上举,手中似在拿着什么物件,正要投掷出去,这是海神波赛冬,手中拿着的是一把三股的鱼叉。他是海神,然而却是一位标准的美男子,是后世许多运动达人都梦都想达到的健美完人。
完人被大写了之后,就成了神。
展厅里还有一尊《骑马少年》的青铜雕塑,巨大的马身上伏着一位少年,马的前两腿腾空,只靠后两腿撑立,要想把这样的雕塑做成,不仅需要严格的写实功夫,还需要有力学的计算,否则雕塑就会折断或倾倒,希腊艺术中的人和动物同样精彩。在希腊的许多神庙里,都供奉着神像,有的用大理石雕,有的用青铜制作,这些神像通常的尺度略大于真人,在青铜上镶嵌了黄金或象牙,画上了嘴唇。也有的在自己的府邸里供奉着小型的神像,有石雕也有青铜。
除了人物雕塑之外,青铜还进入了希腊人的生活。希腊是城邦制,互相之间战争频繁,每一个城邦都拥有自己的骑兵,由公民充当,必须自备装备。骑兵都是比较富有的人,他们用青铜来制作武器、头盔、甲胄和盾牌,这种头盔不是由若干铜片焊接连缀,而是用一整块薄的铜板锤击出来的,因此对于成型的要求非常高。在铁器还没有使用之前,青铜就是最坚硬的材料。
希腊的陶器制作水平相当高,他们也用青铜来制造器皿,有很多青铜器皿的造型非常精致,在器物的外部还附饰有一些装饰物,有神像有图案,题材大都出自神话。希腊人有很多陶制的油灯,它们也出现在青铜器中,其形制非常别致,有的还附有神或人的头像,这些器皿是在神庙里奉献给神的祭祀品,显示出很高的水平。希腊文化的典雅精致,在这些器皿中也能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