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的动物园
■邱雯(中国美术学院艺术史博士、教师)
首先,我们来到了大象馆。象可是现今陆地上最庞大的动物了,虽然大象的性格温顺,但是原始先民和它们初次见面的时候肯定还是心慌慌的。尽管如此,在余姚河姆渡文化遗址中,出土了一件用象牙雕刻而成的工艺品:双鸟朝阳,距今有6000多年的历史了(图1),说明从那个时候开始,人们就已经非常重视大象的价值啦。青铜大象馆里有好多头象啊,它们有大有小。快看,这头大象有着胖胖的身体,蒲扇般的耳朵,长鼻子向上扬着,露出两颗小小的门齿,圆圆的眼睛凸起,四条如柱子一般粗壮的腿,尾巴下垂,感觉正向我们走来呢。(图2)等大象走进一看,它的身体上还装饰着虎、凤、龙等超过二十种动物的花纹呢。咦,大象的背上怎么有个椭圆形的孔,看起来它的肚子里是空的?原来它是先秦时代一种用来盛酒的器皿,叫做尊。特别神奇的是,大象的鼻子上的两个孔和它的肚子是相通的,酒可以直接从鼻子里倒出来呢。远处还有一头象,它的背上好像还站着一只小象,像母子一样,让我们一起走近去看看他们吧。(图3)母象妈妈身上感觉穿着一件雍容华贵的“衣裳”,上面雕刻着兽面纹、夔纹、四瓣花纹,都以云雷纹来衬托。小象宝宝稳稳地站在妈妈的背上,两头大象都卷曲着长鼻子,做着一样的动作,宝宝是不是在跟妈妈学本领呀?更有意思的是,小象宝宝被铸造在一个椭圆形的盖子上,是个盖钮,原来这也是一件创意非凡的象形尊。
走出大象馆,来到了小猪乐园。在先秦动物园的小猪乐园里住着的是一头看起来特别威武神气的猪(图4),全身布满了鳞甲纹,嘴巴里还伸出了长长的獠牙,像现在的野猪一样。最有趣的是,它的背上,站着一只小鸟哎!这是什么鸟呢?有的专家大胆地推测,这种鸟可能是一种早已灭绝的和野猪作伴的鸟,被称作“野猪鸟”。你们知道吗?自然界里还存在着另外两种和猛兽作伴的小鸟,分别是“犀牛鸟”和“牙签鸟”。犀牛鸟会停在犀牛背上帮它除去寄生虫,有危险靠近时还会提醒犀牛;而牙签鸟的伙伴则是大鳄鱼。这只野猪鸟肯定也和它们一样,是野猪的好朋友,所以你看它一点也不害怕,大胆地停在了野猪的背上。聪明的小朋友们一定也发现了,这只小鸟和前面的那只小象一样,是用来提起盖子的盖钮,哦,原来这只小猪也是一个酒尊啊!
刚刚提到过和犀牛作伴的小鸟,现在一只巨大的犀牛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啦!(图5)这只犀牛看起来比之前的动物们都要漂亮,仔细一瞧,原来它身上刻画了特别漂亮的云纹,全身布满的流云嵌入了战国特有的错金银工艺,让这头犀牛既看起来格外精神,又出色地表现出犀皮粗糙厚重的质感。这头犀牛最传神的地方,就是在眼睛的刻画上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它的眼睛感觉都在盯着你,虽然小,但特别有神。短短的腿,特有的三瓣蹄,有力地支撑着它沉重的躯体。这件器物的铸造年代比较晚,那时的人们已经具有很强的造型能力了,无论是牛头的轮廓,肌肉的塑造还是蹄足的比例,都特别准确,体态雄健发达,酷似真犀!背部的椭圆形开口,提醒着我们,它也是一件酒尊。
逛了这么久的青铜动物园,小朋友们,你们累了吗?动物园里还有着好多其他动物呢,比如憨厚的牛觥(gōng),凶猛的虎卣(yǒu),可爱的羊鼎,神气的鸮尊,甚至还有不常见的萌萌的貘(mò)尊。小朋友们,商周时期的朝堂上,那些正儿八经的贵族和大官,原来跟我们一样喜欢小动物啊,想到这里,历史是不是也没有那么枯燥了呢?
我觉得,艺术史的修养,也应当“从娃娃抓起”,小孩子好奇心强,既喜欢听过去的故事,又容易接受新鲜事物,最擅长从历史、文明和艺术中发现有趣的问题,这也正是艺术史这门学科的主旨所在。转眼,我从事艺术史专业教学和通识教育快要15年了,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能有一套真正适合孩子的艺术史读物,小朋友们,请和我一起期待吧。
作为一名大学艺术史的老师,同时又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妈妈,我经常在思考,如何把有趣的艺术史带给孩子们。于是,先从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入手吧。在美术史上,先秦时代可爱而又充满智慧的人们,用青铜工艺创造出了一件又一件栩栩如生的动物工艺品,又呆萌又可爱。每次讲课讲到这里,我都会眼前一亮。它们的组合俨然就是一个青铜时代的动物园啊!怎么样?小朋友们,跟我一起进去认识一下这些可爱的动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