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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香草意千秋

  和女性有关的一切都似乎自带光芒和芬芳,声情并茂。无论是仙山楼阁的逍遥女神,缥缈江湖的红粉佳人,抑或文人空间的贞静女史,深宫御苑的皇家贵妇,甚至乡间野地的采桑女子,青楼巷陌的红袖佳丽,都自有其可爱之处。或柔情缱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或若离若即,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或风情万种,深情在睫,烟视媚行。或侠骨琴心,可以寄百里之命,托六尺之孤。古往今来,她们常被图之咏之,形诸画面。高崇瑞甚至将美人与山川风物并举:“极天下名山胜水,奇花异鸟,惟美人一身可以兼之,虽使荆关泼墨、崔艾挥毫,不若仕女之集大成也。”

  最深入人心的女神形象,莫过于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了。“君王不得为天子,半为当年赋洛神”,文赋的作者便是七步成诗的多情公子曹植,而赋中那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其原型则是颇具争议的甄妃。“存形莫善于画”。才绝、画绝、痴绝的顾恺之迁想妙得,以春云浮空般的用笔,将洛神静止难期、体迅飞凫的婉转游离之态呈现于绢素之上。

  唐朝是封建社会最为开放和自信的王朝,唐代人物画更以其恢宏大度的形象,空实明快的线条和辉煌灿烂的色彩,为后世难以企及。唐代女子多是丰美的形象,因“唐世所好”,从而引导了整个社会的审美。唐代仕女画的重要代表人物是张萱和周昉。张萱,《宣和画谱》称他“于贵公子与闺房之秀最工”,善于描绘曲眉丰颊、“朱晕耳根”的仕女形象。其原作今已无存,史上留下两件重要的摹本,即传说是宋徽宗临摹的《虢国夫人游春图》卷和《捣练图》卷。其中《捣练图》卷表现贵族妇女捣练缝衣的工作场面。只见宫女们身着低领窄袖短襦,系高腰长裙并扎丝带,身披轻薄如纱的印绣纹样披帛,举止娴雅,意态从容。周昉,“以世胄出处贵游间”,所见所闻属繁华富丽,其仕女作品衣裳劲简,彩色柔丽,代表作《簪花仕女图》中的仕女形象为唐代贵族女子之典型,其细劲有力、典雅含蓄的琴丝描和堂皇浓丽的色彩,体现出贵族仕女养尊处优、游戏于花蝶鹤犬之间的日常生活情态,更将仕女日长慵困、凝神静思的神态烘托得恰到好处。

  如果说唐代是以戎马天下的“武功”彪炳史册,那么北宋便是以崇文抑武的“文治”安邦治世。“吾儒者粗识去就,性爱山林”,文人士大夫与质有而趣灵的山水最为神情亲密,仕女画的地位则大大降低,不入文人法眼,米芾云:“仕女翎毛,贵游戏阅,不入清玩。”宋画中偶尔出现的女性形象,受到宋代文人整体的清雅内敛风格的影响,多轻毫淡墨,呈现柳腰纤足、清隽文秀的形象。

  明清时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市民阶层壮大,世俗生活日益丰富。明清仕女画在形象上以世俗风尚为导向,延续了宋人清秀的审美,在“阴柔为美弱为用”的审美思想指引下,“脱去脂粉华靡之气”,却在宋人平和清隽的格调上平添了文弱忧怨之气。从清代画家改琦的作品中可以一斑窥豹,获知明清仕女画的一般情状。由于市民文学繁荣,以文学作品为主题的画作亦增添了故事性和情节性,强调环境气氛的烘染,并题诗阐释画意,力求通俗性与文学性兼容。改琦的《红楼梦图咏》即诗书画并举,并善于补景衬托红楼女子的情感气质,如雪中折梅、花间独酌、月下吹箫等,从而创立了仕女画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新体格,时人用“神韵天然”、“贞静之态”等语评之。

  总有人洞若观火,心地明澈,试图矫正时弊,张扬内在气质与格调之美。清人郑绩就说道:“写美人不贵工致娇艳,贵在于淡雅清秀,望之有幽娴贞静之态”。早在顾恺之时代,就曾借《女史箴图》告诫“人咸知修其容,莫知饰其性”,主张内外兼修。遥想宋徽宗在人群之中一眼发现了李师师,正由于“一种幽姿逸韵,要在色容之外”,那才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大美,可以辉映天地,照耀古今。


美术报 聚焦 00006 美人香草意千秋 2021-03-06 22190597 2 2021年03月06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