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记:500年来一青藤特展
■沈一萍(绍兴博物馆副馆长)
徐渭是中国艺术史上一颗耀眼的明星,在文学、书画、戏曲等各方面独树一帜。他是中国“泼墨大写意画派”的创始人,对后世画坛(如八大山人、石涛、扬州八怪、吴昌硕、齐白石等)影响极大;书善行草,被袁宏道誉为“八法之散圣,字林之侠客”,开启了晚明“尚态”书风;谙音律,好戏曲,所著《南词叙录》为中国第一部关于南戏的理论专著;在文学理论上,反对因袭、拟古、摹古,提倡创新、抒发真情,早于公安派提出的性灵说主张。
但以往介绍徐渭,无论专题展还是明清画家的综合展,主要表现其书画成就。纪念徐渭500年,绍兴博物馆将以什么面貌展示徐渭?将告诉观众怎样的故事?如何在绍兴市委、市府文化兴市战略和文旅融合的新形势下讲好徐渭故事,恐怕简单重复过去的书画展是不够的。因此,确定展览主题既是纪念徐渭500年的大事情,也是办好特展的关键。
/展览缘起/
2017年,绍兴博物馆在完成“圣贤之道——阳明的故事”特展后,就在思考为2021年徐渭诞辰500周年的特展做准备,以配合市委市府文化强市的战略目标。
徐渭在全世界、在学术界、书画界和在民间都很有影响,但情况各不同。在调研过程中,对徐渭的评价和观点也各不相同。它表现在古今不同,学科界别不同,官方民间不同,国际国内不同。比如,徐渭自我评价、同代人评价、晚明和清代全然不同的评价,哪一种更接近真实?官方史料如《四库全书》《明史》的评价和绍兴民间的流传不一致,哪一种更合乎实际?书画界认为徐渭的书画是其才艺最好的表现,但戏剧界认为徐渭的戏剧及研究其思想性和艺术性一点不亚于绘画,哪一个更准确?
当下的国内美术史对徐渭的作品不吝夸赞,而20世纪上半叶学界几乎不置一词。国外学者如高居翰的《山外山:晚明绘画史》、苏立文的《中国艺术史》一次也没有提徐渭。高居翰在《图说中国绘画史》中只一处比较了徐渭和张风画的竹子后认为,人物精神状态体现在了作品中的传统看法,在表现主义看来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三联书店2014年版,第185页)。柯律格的《中国艺术》只是谈徐渭的肖像画(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95页)。国内学者如潘天寿的《中国绘画史》、傅抱石的《中国绘画变迁史纲·中国美术年表》也没有提徐渭。陈师曾的《中国绘画史》仅把徐渭列入嘉靖以后27人的画家名单中(凤凰出版社2010年,第51页)。
又比如,研究徐渭诗歌散文的学者认为其诗歌散文价值被严重低估,尤其是其包含的阳明心学的文艺思想、美学观念被其书画的渲染而遭忽略;书画界的研究从20世纪60年代以来就一直呈上升趋势,影响广泛(张淼:《徐渭散文研究》附录《徐渭百年研究述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如此等等说明,要全面、正确地办好徐渭500年的展览没有大量的研究是不行的。虽然举办书画展也足以全面反映这位艺术天才,但不符合纪念徐渭诞辰500年之义,这也使我们确定展览的主题颇为踟蹰。
(下转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