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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于心才能行拙笔阔

——浅谈王歌之先生的书法艺术

  三十多年前,王歌之先生住在阊门内的旧公寓。妻儿在国外,与老母亲相伴度日,极少出门。朋友相叙,常常人来影去,少见声音。宅虽小但摆满了中外文史哲和美学、艺术类书籍;北京、上海、西安等地有博物馆藏品展,再远也要去;探讨书画艺术、哲学美学,不忌俗议、不吝时间。

  我问:“歌之兄,您这样生活孤独吗?”他反问:“你看我孤独吗?一个艺术爱好者,艺术是他的家园。”

  后来他搬了新居,少了往来,但我一直想和他继续探讨。

  上世纪书画界有一场“笔墨和意境何为本”的争论。歌之言语率直:“再好的艺术精神必须通过载体展示才具有审美的可能和意义。书法家不是理论家,要拿出具体线条,精神意境才能附丽,用笔是精神的外化。这是《石涛画语录》篇首所论‘一画’的意义所在,也是黄宾虹与学生三句不离用笔的意义所在。”说到这里,他神情有些庄重。“国内有些‘家’,认为线条笔法是后生们的事。错。还有的‘家’不懂笔墨线条,却以空灵雅致自诩,实为讨巧。看看八大山人、良宽、弘一乃至宋季丁,简而厚,轻而灵,笔笔透出精神和力量。”

  “怎样的线条才具有真正的审美价值呢?”歌之说,“书法作品的艺术美当然不仅仅是线条,但线条是最基本的。黄宾虹的平、留、圆、重、变五字要诀简洁深刻,是书法线条美的基本特征。平是‘锥画沙’,如无风之湖水,有底气和力量;留是‘屋漏痕’,如古宅之雨痕,有历史的沧桑和思想的深邃感;圆是‘折钗股’,如折弯的金钗,弯而无棱,充满和融之气;重是‘高山坠石’,临风雨而稳实,望一眼而动心魄;变是融会贯通,灵活应用。线质是书法艺术的生命线,有力是基础,柔韧是境界。有人说线条要练得十年功,我说是要一辈子的功。”

  时下有书法论者认为甲骨文最早最原始,大草最后最高级,如何看待书法艺术的演变和成就?歌之认为清代刘熙载说得好:“其实书之辨全在身分斤两,体其末也。”谁能说四言《诗经》、五言“陶诗”(陶渊明诗)没有唐诗、宋词、元曲好?西方抽象画有冷热抽象之分,没听说宁静的保罗·科利和彼埃特·蒙德里安低于狂热的杰克逊·波洛克和德·库宁,更没听谁评论近代亨利·摩尔的雕塑高过古希腊雕刻和中国的云冈、龙门造像。由此,习字要习源,不要习流,唐之后皆为流。“我重点取法秦至西汉亦篆亦隶的书体,特别是汉印,书家少有注意,其实有大量变化多端、平中有奇、趣味横生的篆字。汉篆以直线结字,简洁明快,现代的建筑、家具、电器的审美与之十分契合。行书我也欣赏宋、明时代的书法,但我更倾心魏晋六朝的古雅浑厚。当今,极简主义风靡国际,宋瓷简约、明快、干净的极简主义艺术特征领先国际一千年,我留意已久,能得其营养,为我书法所用,自觉快慰。”

  歌之先生认为,审美的价值和影响力超越文化艺术。审美情趣需从孩童时培养。他带学生,除了基本笔法,主要引导他们爱读书,读中外有艺术价值的书,拓展文化视野,培养审美情趣,让他们对书法有敬畏之心。

  歌之先生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他自幼喜爱书法,接触法国印象主义和其后的表现主义作品,“灵魂像被一撞”。认识了老书家祝嘉先生和宋季丁先生,更像打开了书法艺术的宝库,觉得中国书法艺术和法国近代的艺术异曲同工,中国人自豪感满满。他说:“不随时风,寻找最适宜表达自我的艺术语言。大美于心才能行拙笔阔。” (田怀亮)


美术报 专版 00020 大美于心才能行拙笔阔 2021-07-24 22822038 2 2021年07月24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