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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论说

《坐上琴心》

看看古琴的千年文化变迁

  自2003年古琴艺术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选为中国第二个“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以来,海内外兴起了一股“古琴热”。

  然而,与这股热潮不相匹配的是古琴文化研究与普及的相对滞后。目前关于古琴的书籍,多是古琴琴曲、曲谱等的研究,晦涩难懂,而这本著作则是以图证史,利用大量图像、文献、传世古琴来深入解读古琴文化,抽丝剥茧地厘清学术界争议,还原那些被湮没的历史细节。

  这本书的撰写始于2019年初,耗时近3年,共计35万字,包括17个篇章。它并不是一部古琴文化的年代史,因为以年代为线索梳理的只有汉代、魏晋南北朝和宋元这三个时期,其他篇章都是个案研究,偏重考证。

  这本书的考证内容非常丰富,角度多变:有的是考证传世古琴,比如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唐代“九霄环佩”琴、日本正仓院藏唐代金银平纹琴、清代张之洞的“天下和平”琴,侧重于考证古琴的年代、工艺、材质、斫制者、背后的文化含义等。有的是考证古琴藏家与琴事,比如清代雍正、乾隆,两人虽然都爱古琴,都曾大规模整理古琴,也都有御制诗流传,但雍正皇帝精于操琴,在繁忙的政务之余享受古琴带来的悠闲愉悦,而乾隆皇帝不会抚琴,对古琴的推崇更着重于古琴代表的正韵雅音,以及儒家传统赋予古琴在修身、治国上的种种象征意义。有的是考证琴曲创作者或琴曲的曲艺……这十几个鲜活的个案研究,以小现大,读者从中可以了解整个古琴文化的历史变迁。

  在周代礼乐制度的背景下,古琴更重要的是被作为雅乐之器,直到汉代,才转变为被重视文化精神与审美意象,用以追溯“中正和平”之音、树立“典雅纯正”之风、修养“淡泊宁静”之性,成为文人日常生活不可分割之物。

  在历代文人的诠释下,古琴的文化与艺术内涵不断丰富。比如唐代雷氏制琴声音清越,有金石之声,颇受后世文人士大夫爱重,中国国家博物馆藏唐代“九霄环佩”琴便是雷氏所制,从名字可以推知,其可能寄寓着神仙出尘绝世的思想。

  宋元时期,古琴艺术得到了极大发展,绘画中大量出现抚琴、听琴、携琴访友、鉴赏古琴的情景。这一时期画中的抚琴与听琴之人的身份以文人高士居多,出尘脱俗,高逸洒脱,而且抚琴开始讲究一些礼仪,沐浴焚香,远离尘杂。

  明代古琴艺术再度兴盛,形成众多古琴流派,刊印了大量古琴曲谱,斫琴风气兴盛。明中晚期,受到社会奢华之风的影响,古琴的斫制也展现出浮华的一面,用材名贵,样式增加。明代古琴文化仍旧掌握在广大文人、官员阶层手中。在读书仕进或官场沉浮中,古琴始终是他们修身养性、写心传道的工具。

  清代,是古琴艺术的历史总结和集大成的时代。古琴弹奏技法、理论研究与文献整理等,都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这一切,与清代皇帝的推崇和重视有着莫大的关系,尤其是雍正和乾隆皇帝。

  值得注意的是,在以上内容的呈现中,作者真正实现了绘画与古琴的跨界结合。绘画在书中并不仅仅是作为图像用以还原琴坛的历史面貌,为研究琴学提供一手材料,更是与古琴同腔共韵,二者同属 “四艺”,均寄寓着士人的品德节操和审美趣味,传达着他们内心的喜怒哀乐。作者认为,琴道与画道一样,承载着宏阔深切的艺术美学,二者都融合了儒家的中正、平和之美,道家的恬淡、幽远之意,释家的虚空、澄明之境。

  总之,这是一部易读的著作,内容丰富,视野开阔,角度新颖,文字细腻生动,考证扎实严密,丝丝入扣,殊为难得。


美术报 论说 00020 《坐上琴心》 2022-03-05 23879718 2 2022年03月05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