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接第18版）

　　湖南省博物馆藏有一幅1922年的《牡丹双蝶图》，牡丹为设色，蝴蝶为水墨，这是齐白石“衰年变法”画风转折期的一件牡丹画作，“绿叶红花”的画法已经初步成型。此画牡丹的画法，既有吴昌硕的影子，又不失写生的感觉。

　　广州市美术馆藏有一件1926年的《大富贵亦寿考》，从这件作品可以看出，齐白石20年代画的牡丹，花头画的比较多，这幅画画了7朵牡丹，算是比较多的，在三四十年代和50年代，齐白石改用减法，牡丹花头大多只画一两朵，以少胜多，这是最大差异。

　　/ 中晚期：用色艳丽、笔墨豪放 /

　　自1930年以后，齐白石画牡丹技法开始有所转变，牡丹的花瓣减少变大，花头一般只画一两朵，用色更艳丽夺目，画的构图更饱满，与20年代画的牡丹明显不同。

　　北京市文物商店藏有一幅20世纪30年代的《富贵坚固》，标志着齐白石“衰年变法”的成功，此幅牡丹与20年代的牡丹画法已明显不同。此画题篆书款“富贵坚固”，另题行书款“三百石印富翁白石”。上方画了一块石头象征坚固，下面画了一朵盛开的淡红色牡丹，花头画得很大很夸张，花瓣用大笔涂抹，花蕊用浓墨点出，叶子、叶筋都用浓墨勾写，叶柄用淡墨，花茎用中墨，老干用粗笔焦墨，总体而言既写意又写实。就这幅《富贵坚固》来看，齐白石画的牡丹已经完全具备了自己的一套笔墨语言。

　　进入40年代，齐白石画牡丹明显增多，而且与牡丹一起配画的内容也多了起来。目前可看到的齐白石40年代的牡丹画作大致有20幅左右，如《清平富贵》《大富贵》《瓶花笔砚》《牡丹花瓶》《报道富贵太平》《读书出富贵》《牡丹蜻蜓》《富贵有余》《牡丹蜜蜂》《富贵寿考》《大富贵两白头》《富贵太平》等，这些画大部分是在1944—1947年间画的，可知齐白石在这一段时间比较爱画牡丹这个题材。

　　湖南湘潭齐白石纪念馆藏有一幅1944年的《牡丹平安》。画3平尺大小，题了双款。左上为行书上款“揆中先生吉迁之庆，八十四岁白石齐璜。”左下为篆书款“移富贵于平安”，旁边是小字行书“瓶字有形，平字无形，借瓶之声，白石再题。”原来是为人迁居画的，借画花瓶谐音“平安”之意，可谓寓意吉祥。这幅《牡丹平安》的特色是花头用深红勾边、淡红渲染，墨线点蕊，装饰性强，有富贵气。齐白石是一个敢于创造的画家，其实这种勾边画牡丹的画法，是借鉴了他画芙蓉花的技法，但是却觉得恰到好处，丝毫不生硬。

　　1945年这一年，齐白石画了不少幅牡丹，目前可看到的就有6幅之多。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报道富贵太平》，画了一只龙纹双耳瓶，瓶中画了两朵大红牡丹，瓶外画了鞭炮，非常喜庆。辽宁省博物馆藏的《牡丹》，款书“寄萍老人齐白石作双富贵，时年八十有五。”是典型的“红花墨叶”，花也是勾边渲染的，画了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还有一个小花苞，墨叶画得十分精彩，厚而不失灵动。花干用焦墨粗笔表现，枯涩有力，齐白石的书法用笔功力在这里得到完美表现。

　　20世纪40年代后期，齐白石的创作热情仍然不减，画了一些牡丹与绶带鸟和白头翁的画，非常有特色。如1946年的《富贵寿考》，画3平尺大小。此画上半部画两只顾盼的红色绶带鸟立于一块石头之上，下半部画了一枝红色的牡丹，牡丹花头的画法比1945年之前又有变化，花瓣与花萼多用红色的短线点出来，有时甚至不点花蕊，这是一大变化。

　　1949年后，齐白石的画牡丹作品有所减少，大约画了10幅左右，可谓件件精彩，人画俱老。齐白石20世纪50年代由于使用洋红，所以牡丹花往往出现“色彩妖艳、红中带粉”的效果。1954年，原东北博物馆（现辽宁省博物馆）举办“人民艺术家齐白石画展”，齐白石特作《折枝花卉五种卷》相赠，其中就有牡丹花，可知他对牡丹的喜爱。1955年，齐白石画《牡丹》，款书“九十五岁白石老人”，以洋红画了一朵牡丹，将老干画在上半部，别出心裁。

　　在生命的最后两三年，齐白石对画牡丹依然恋恋不倦。北京市文物商店藏有1956年的《牡丹》，款书“九十六岁白石”，画的构图更简单了，一枝牡丹，几片叶子，画简而意足，用色似是洋红，厚而润，红中带粉，粉中带紫，配上花青的叶子，格外好看。中国美术馆藏有一幅1957年的《牡丹图》，十分有名，据说是齐白石最后一幅《牡丹》，款识“九十七岁白石”，齐白石在此幅画中连花茎、叶柄、老干等细节都省略掉了，似乎就是一幅抽象画，远看就像两片红绿色团，完全进入了笔墨自由、随意发挥的境界。

　　/ 拍场齐白石牡丹画行情与造假 /

　　齐白石的画牡丹类作品近年在拍场时有上拍。2011年北京瀚海秋拍，《牡丹蜻蜓》207万元成交。2013年中国嘉德春拍，老舍旧藏《大富贵》1012万元成交。2014年北京保利秋拍，《牡丹》299万元成交。2015年中国嘉德春拍，《牡丹鸳鸯》598万元成交。2018年北京匡时国际春拍，《牡丹猫眠图》414万元成交。2019年中国嘉德春拍，《牡丹》1127万元成交。2021年北京保利秋拍，《富贵寿考》276万元成交。

　　但是一些拍品也不乏赝品，鱼龙混杂。目前造假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一、抄袭克隆真迹。某公司264万元成交的《墨牡丹》，明显是抄袭克隆真迹《大富贵》，但笔墨丑陋，与真迹天壤之别。二、冒充名人旧藏。如拍场上出现了多幅齐白石给郭秀仪画的《牡丹》，还都是95岁的，实在奇葩！三、出版著录“镀金”。某公司《牡丹》号称编进《中国花鸟画源流探析》，但设色却相当拙劣，款书也与齐白石94岁书法不符。第四，海外上拍的也不乏赝品。如某公司拍品《牡丹蜜蜂》，假冒齐白石的墨牡丹，但与齐白石真迹南辕北辙。

　　目前拍场上的齐白石牡丹类题材拍品，大多是中晚期的，以40年代和50年代的牡丹居多，不少还是90岁后的晚年绝笔，但真迹十不见一。齐白石画牡丹，自20世纪30年代形成个人风格，40年代日趋成熟，50年代进入自由挥写境界。他完全独创了自家的牡丹画法，既有“红花绿叶”，也有大量的“红花墨叶”，早期以胭脂、曙红为主，晚期大胆使用西洋红，色彩艳丽，夺人眼球。他画牡丹，如他自己所言“富厚为佳”，笔墨厚重，气象富贵，将牡丹花国色天香的花品表现得淋漓尽致，称齐白石是近代画牡丹的圣手，一点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