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在说话!
■翁秀美(深圳)
伟大的造物主,眷顾着大地上所有的一切。如果没有这斑斓的颜色,怎有这美妙动人的世界?我甚至觉得,这些色彩是会说话且有思想感情的,正是色彩赋予了大自然在无垠的时间与空间里所呈现出的各种状态以及给人的美感。绿叶层层簇簇,静默无声,可谁知道它们不是在窃窃私语、风一来就嬉笑打闹呢?绿意之上,花开正艳,红色热烈、黄色娴雅、紫色高贵、白色清纯、粉色者可爱软萌、蓝色则静谧含蓄,看那蓝花楹,粗干纵横,串串蓝花儿搁于其上,清丽无方,仿佛小仙子自天而降。
你看,这点、线、面,不同形状的颜色彼此之间相互纠缠、渗透、融合,慢慢又生发出新的色彩。如云霞染红的天边,朝气蓬勃,色彩深浅相倚,浓淡互存;如浓雾包裹着的大地,一片水墨,万种温柔,清晰与朦胧,各有其美,难描难画。水面与天空,是花木的最美底色,低头看,藤蔓植物尽情地伸展卷曲,在水面造出优美舒展的姿态;仰面望时,那高高的凤凰木叶,以及各种树枝树冠在蓝天下织成无数绿色的网,俯仰之间,听到草的高歌,树的低吟,无限深情。
色彩,在说话!她用她的各种颜色向人们述说着。诗人,将色彩的语言做成诗。便是一望无际之沙漠,也有绚丽身影,“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还有的呈红色或金红色,远望沙脊如线,如波涛如乐符,壮观如此!而平凡的黑色黄色的泥土,更是千百年来人们的生命之根,春华秋实,夏收冬藏,四季最美妙的代言便是这鲜活的无时不在的色彩,又处处诠释着万物消长时彼此的成全与包容,怎不令人敬畏与叹服。
画家将色彩的话转为成画。这一片色彩,在寻常人眼里是寻常的,在艺术家的眼里,则是能将寻常转为不寻常。画家吴冠中在文章《比翼连理》中写道:威尼斯画家弗洛内滋(Veronese,1528-1588)以色彩绚丽闻名,一次,他面对着雨后泥泞的人行道,说,我可以用这泥浆色调表现一个金发少女。绘画中色彩之美诞生于色与色的相互关系中,某一块色彩孤立看,也许是脏的,但它被组建在一幅杰作中时,则任何艳丽的色彩都无法替代其功能。
很喜欢吴冠中先生的画,有强烈的视觉冲击。那些线,柔媚婉转、穿插环绕,我想,这是画家用这些线条在传递他的各种情绪情感。《映日》里,满幅展开通幅红艳,在这水气淋漓的红艳中,正应了“映日荷花别样红”,开得狂放、任意、醉意。另一幅《硕果》,粗而垂下的藤,一个硕大的向日葵花盘,周围叶片犹自青翠,盘中籽粒已颗颗饱满,排列密密麻麻,仿佛感觉得到藤蔓的粗糙,叶子的硌手,手指从花盘滑过,一粒粒的如同音乐响起,正欲喷薄而出。
赤橙黄绿青蓝紫,艺术创作将各种色彩赋予山水花鸟,色彩的生命亦在时空中成为永恒。
而在大自然中,色彩之生命,随时更迭;色彩之情感,欲语还休。我工作的地方靠近山边,闲时沿山闲步,山上,树木之间随处可见枯枝,垂首不语,了无生气,但是,曾经也是生机盎然、言笑晏晏的吧。就是现在,那枯枝上,也曳然有长枝数条,枝头缀了红花,开得正艳,枯色与鲜红,明媚与暗淡,逝去与新生,永远依存,感伤中透出一股温暖与力量。办公楼下那株大花紫薇,有的叶片被虫咬得形似蛛网,表皮与叶肉尽失,脉络已呈灰色,叶片主茎脉仍为绿,如一幅幅镂空的枯绿相间的艺术品,似在述说以往的生命历程。摇摇不落的枯茎,与风华正茂的葳蕤绿叶并存,其形态摄人心魂。就像去岁走徽州,下扬州,最喜看安静矗立的马头墙,墙体色泽斑驳,墙上爬满藤萝。碧绿与金黄,点点铺陈,青藤年年绿,老屋岁岁空。无声胜有声,陪伴老墙的百岁光阴中,慢慢地由春到冬的色彩变幻是藤萝最长情的告白。
色彩之动人心处,浓妆淡抹总相宜。不由得人不爱她无边光景,万紫千红总是春;不爱她一年好景,最是橙黄橘绿时。这一点红、这一缕青、这一片蓝,这满满的绿,各占其位,各司其职,让我们感受到了美妙的花语、草语、树语。这是大自然的天籁,奉献给世人姹紫嫣红的美妙风景,任时光老去,生命逝去,始终报以初心,待以真情;一年年,绝不失约,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