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跬步以致千里
■刘昌玉
近日,教育部发布了《高等学校公共艺术课程指导纲要》,将公共艺术课程纳入各专业本科人才培养方案,学生修满公共艺术课程2个学分方能毕业,这引起了网民的热议。从普遍的网络意见来看,这个规定受到的了一致好评,表明全社会对于艺术教育的热切期盼和强烈支持。
虽然我国中小学教育并不缺乏艺术教育课程,但落实得并不尽如人意。实际上实用主义仍然是国人在教育领域最优先的选择,由于巨大的学业压力,中小学(尤其是初高中阶段)偏向于知识性学习而一定程度上忽略了艺术课程。大学阶段虽然有时间但是缘于就业压力、个人兴趣、大学办学性质和学科专业不同而造成艺术课程不足的现实,艺术教育离面向每一个大学生依然遥远。从这个角度看,趁青少年在大学阶段有时间有条件的情况下,大力普及在中小学阶段缺失的艺术教育正是对教育内容体系的完善和补充。这次《纲要》提出“构建面向人人的课堂教学和艺术实践活动相结合的公共艺术课程体系”或许正是看到了高等教育在艺术教育方面存在的不均衡和不足现象,是一个及时而又必要的指导性文件。话讲到这里,实际上还隐含着一个更深的命题,即我们为什么一定需要进行艺术教育?
艺术教育是人的全面发展的需求。人之立于世无非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人在物质得到满足之后必然产生精神需求,尤其是在今天我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这样一个物质高度发达的阶段,精神需求无疑变得更加迫切。那么需要怎样的精神需求呢?显然不应该是低俗的、拙劣的、庸俗的精神产品,而应该是文雅的、精美的、高尚的艺术产品。青少年正处于三观形成的关键时期,用高尚的情操塑造他们的人格,用优秀的作品鼓舞他们的人生,正是艺术教育需要承担的任务。经历过岁月洗礼的成年人们会有这样一个感受:物质对于人的幸福意义比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降低,相反,精神世界的充盈越发成为衡量幸福的重要参考,在这里精神世界的建构,艺术教育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只有精神世界丰富了才会有向全面发展迈进的可能,所以艺术教育是提高人的生命质量的重要途径。
当然,艺术教育也是教育本身的需要。人类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优秀艺术成果,教育的本质就是传承这些优秀成果。教育还要建立标准以此教人明辨是非。艺术教育的最重要功能是审美,就是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教人什么是美的,需要欣赏与坚持;什么是丑的,需要摒弃与远离。这一点上艺术教育与教育内涵具有共通性,所以缺乏艺术教育的教育是不完整的。在大学阶段普及艺术教育的优势明显,最根本的优势就是已进入青春期的学生们对艺术的理解能力和执行能力更强,对艺术的需求更旺盛。所以除了有深厚的专业课程,还需要有多层次的公共艺术课程满足他们的心灵需求,占领他们的闲暇时间,以此为载体更好地实现教育的价值。
艺术教育要满足人民群众更高精神文化需求的需要,是社会主义新阶段文化发展的内在要求。当下,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广场舞遍地开花,这就是最典型的文化需求。但是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绝不应该仅限于此,尤其是不断青出于蓝的年青一代,需要在更高的精神领域攀登,这个时候艺术教育就要将美术、音乐、戏剧、电影、文学等领域优秀的成果介绍给他们,引领他们在艺术的世界翱翔,探索思想与精神领域的新境界新高度,起码应该为他们打开艺术世界的一扇窗。我们似乎能够预见到经过几代人的艺术教育努力,我们的国民具备了良好的艺术修养和素质,更多的人走进博物馆、美术馆、音乐厅、剧院等艺术场所成为常态,人文主义在新时代实现中兴。以这样的视角反观,反而能突出艺术教育的重要和急切。
中国文化传统历来重视艺术教育,从周朝“六艺”对艺术教育的懵懂探索,到孔子“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对文艺、音乐、舞蹈等艺术教育与社会和谐稳定的关系追寻,再到盛行千年的文人文化对琴棋书画等全面艺术修养的要求,形成了一套综合的艺术培养标准和思想,源远流长。在现代高度发达的文明体系里,一方面人的价值歌颂史无前例凸显,另一方面艺术研究成果史无前例丰厚,再一方面艺术教育的条件史无前例优异,所以更应该进行更优秀的艺术教育。
正如《纲要》指出的那样,“公共艺术课程对提高学生的审美和人文素养,塑造健全人格,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和作用。”关于艺术教育的种种好处还可以罗列出很多,只是多少年来,艺术教育因为不列为考试科目而被忽视,我们的艺术教育还没有成为人们的自觉行为和教育刚需。所以这个《纲要》是一份迟来的文件,它明确将公共艺术课程列为我国高等教育课程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为建设这个课程体系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和量化标准,必将推动我国的艺术教育向前跨越。也有网友指出这区区两分无足轻重,有蜻蜓点水之嫌,只不过让艺术教育流于形式。持这种声音的人本质上不是反对艺术教育而是希望更加重视艺术教育。笔者坚信虽然分数不多但是以文件的形式予以规定和要求必定是艺术教育良好的开端,毕竟只有积跬步才能致千里,行动总比不行动好。(作者系独立艺评人)